沈清溶有些怪异地抬起头,总觉得皇后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压抑着欣喜雀跃。是她听错了吗?此时皇后依旧肃着脸。“往后不论太子发生何事,太子妃都得如实与本宫交代,你可知晓了?”
“臣妾明白。”
沈清溶低眉敛眸,暗道皇后这莫不是想让她当耳目监察太子?“陛下到——”外头传来太监的通禀声。沈清溶慌忙跪倒在地上。“臣妾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也满心欢喜地从凤椅上起身。“陛下万安!”
明黄的身影经过沈清溶身边,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太子妃起身罢。”
沈清溶再起身时,脚底有些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皇帝皱起眉头。“太子妃昨夜没歇好?”
沈清溶抬起头,皇帝就看到她那张糟糕的脸,不由沉下脸,厉声道:“东宫便是这么伺候人的?”
天子一怒,整个坤宁宫的奴婢都跪倒在地上。沈清溶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下。皇帝已经开口:“皇后,朕知你素来不喜太子,只是太子妃无辜,你又何必迁怒于她?”
皇后一愣,没想到皇帝会将矛头指向自己。“陛下,臣妾……”“不必解释了。太子妃,敬茶吧。”
说着皇帝便走上主座。此时的沈清溶还有些茫然,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就替她说话了。还有那句“素来不喜太子”又是什么意思?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吗?怎么会不喜?沈清溶来不及细想,已经有宫女端着热茶走到她身旁。她毕恭毕敬地在帝后面前跪下来敬茶。皇帝接过茶盏,道:“太子妃,你如今已是太子的正妻,便要一心向着太子,无论太子发生何事,你都要与他同进退。”
沈清溶低头一拜,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臣妾遵命。”
这意思不就是说,无论太子生与死,她都得陪着?幸好太子苏醒了,否则她当真要陪葬。从坤宁宫出来以后,沈清溶都是一瘸一拐地走路。耳边回荡着皇帝夫妇所说的话。一个说无论太子发生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交代,一个说要同进退。没想到皇帝与皇后之间也暗暗生了罅隙。她不过是颗棋子,任人摆布。回到东宫,沈清溶便见到一个身着官服年过五旬的人站在殿外。“老臣乃是陛下派来给太子殿下诊治的胡太医,见过太子妃。”
沈清溶眼皮一跳。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胡太医断定太子活不过一月。“胡太医请。”
太子已经醒了,乘风正在伺候他宽衣。沈清溶停下脚步,垂下头没再往里走。胡太医见到里头晃动的人影。“太子殿下可是醒了?”
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意。沈清溶点头应是。胡太医已经快步进入内殿。“太子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他跪倒在裴宴面前,一脸激动。沈清溶悄悄抬起头,隔帘看见裴宴正坐在榻前,声音传出来。“胡太医不必多礼,请起。”
她有些纳闷,明明歇了一晚上,怎么听太子的声音反倒更虚弱了?她忍不住往腰间摸去,摸到那个瓷瓶的时候迟疑了一瞬,还是找机会给太子吃下这颗护心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