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擎天还想对孟萧潇说什么,只是还没等开口,就已经被堵了嘴拖了下去。孟萧潇也不想听。这样的渣爹,看一眼她都嫌晦气。转身从府衙出来,只觉得白日青天,是从未有过的好看。审问了孟擎天,秦氏很快就能沉冤昭雪。她也算是对得起真正的孟萧潇了。孟擎天直接被押走,剩下的就是孟萧潇亲自去清点嫁妆。她原本对秦氏的财富没有多高的预想,想的更多的是秦家那本传世的医书。那上面,说不定有治疗她这头疼病,甚至是解决了师父昏睡不醒的办法。已经仗了凤御临这么大的人情,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了,“还要劳烦摄政王能派人帮忙搬运一下我娘的那些嫁妆。”
刚才负责清点嫁妆的玄霜看了一眼凤御临,一脸为难。孟萧潇以为他是不愿意,立刻就转了话锋,“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另外找人。”
凤御临横了玄霜一眼。玄霜这才敢开口,“并非是属下不愿,而是……王妃还是亲自去看比较好。”
凤御临的脸色瞬间温和不少。还行,会办事儿。孟萧潇的注意力也都被那句王妃带走了,“谁是你家王妃?”
凤御临干脆利落,“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叫的。”
玄霜一脸幽怨。您这锅倒是甩的一干二净,是不是以为他没看见他刚才还偷笑来着?凤惜麟小小的个儿,从大人的腿中间挤过来,拉着孟萧潇的手眼泪汪汪地问,“娘亲,你难道不是麟儿的娘亲吗?是麟儿的娘亲就是王妃啊。”
他说着说着,灵机一动,“啊!我知道了,娘亲是不是觉得摄政王妃不好听呀?没关系可以让父王给你弄个皇后当当嘛,那个好……”听。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一边的玄霜赶紧捂住了最。凤御临这会没客气,冷声道,“凤惜麟,我怎么跟你说的?”
玄霜赶紧放开捂着麟儿的手。凤惜麟见凤御临是真生气了,瞬间就怂了,小手指扯着孟萧潇的衣摆,“慎言多思!”
但他是为了谁啊!他虽然怂了,但是小嘴巴撅着,明显不服气,孟萧潇这次没有帮他,只是道:“这次我觉得你父王是对的,慎言多思。”
虽然是童言无忌,但言多必失。知道他不是亲生,可他毕竟是代替那个孩子活下来的。她不希望他走了歪路。哪知道凤惜麟听了这话,却是眼前一亮,“那娘亲是承认你是我娘亲了吗?”
孟萧潇看着眼前这张过分殷切的脸,一句“不是”梗在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凤惜麟乐滋滋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啦!我以后就是有娘亲疼的孩子了!谁也不能笑话我是野种!”
玄霜左右看了看,忽然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幽幽道,“小孩子之间口无遮拦,难免会有不懂规矩的。小世子在蒙学事事儿拔尖,唯独因为这个,不知道哭过几次……好几次还背着七爷……”他说着还“偷偷”去看凤御临的脸色,把后半截话都吞了回去。孟萧潇差点就笑了。这父子主仆,跟她这唱双簧呢。但本来孟萧潇也没准备否认就是了。至于“亲娘也未必会是你爸老婆”这样深奥的两性话题,她得单独抽时间跟凤惜麟科普。但即便如此,凤御临已经很高兴了,看孟萧潇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炽热。分明什么都没说,孟萧潇却好似如芒在背。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已经脱水的鱼,从身到心都好似要被烤干了。孟萧潇浑身不自在,却还是偏头看了一眼。凤御临一身玉白的长袍,长身玉立,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面容都被笼在阴影里。更显得轮廓深邃,那双眼睛像是一望无际的星海,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有种沉沦的冲动。她明明应该排斥这样的情绪,只是在看见他眼神的瞬间,她心口涌动的却不是不适,而是一股翻江倒海的酸。好像是这样的眼神,她看过了千万遍。莫名的熟悉。她下意识捂了一下胸口——她很确定,穿越过来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药王谷。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随着师父去周边的村镇义诊。她本人见都没有见过凤御临。所以,这情绪是原主的吗?可是,原主不是一心痴恋凤君逸那个草包太子吗?可眼下这情绪,分明是对凤御临情根深种。她脑海里不经意又闪过头疼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和她抵死缠绵的那个男人。从大街上大马而过的少年们……孟萧潇不过是想想,那种针扎一样的疼痛就从头顶传来,她捂着胸口的手瞬间转移到了头上,额头也沁出汗来。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画面这样熟悉?她到底忘记了什么?“潇潇。”
凤御临的声音忽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温热的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孟萧潇抬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脸。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这张脸熟悉到,好似刻进了心里。即便是她这个“寄生”者,都察觉到了原主的眷恋和悲哀。孟萧潇直起腰,把手臂从凤御临手里扯出来,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七八分。玄霜早就悄咪咪带着凤惜麟退下了,顺便让衙役们把门口看热闹的也哄走了。现下,只有孟萧潇和凤御临两人。孟萧潇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王爷不要误会,刚才同麟儿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想伤了孩子的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凤惜麟根本只是孟扶雪用来上位的一个孤儿而已。她不确定凤御临会不会因此,直接把这孩子丢出门。如果是那样,她倒也不是养不起。可对于麟儿来说,凤御临始终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说是凤御临都不要他了,该有多难过?那虽然不是她的孩子,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凤惜麟对她全心爱护,处处维护,是真的把她当娘亲看。她一时,竟不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