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原本就十分累,但是睡的并不安稳,梦里还是一直出现在胡同口里九死一生的场面。可是因为身边有个人,周围的空气忽然都平静下来,她陷入混沌中,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外头的风花雪月四个丫鬟几乎是守了一夜,时不时要进来看一看,刚好这次进来,瞧见孟萧潇从床上坐了起来,云风都快哭了,赶忙招呼道,“快把洗漱的东西端上来,去请谷主,爷行了。”
云风走到床边,动作利索地把窗幔挂起来,这才把孟萧潇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迎枕,因为熬夜发红的眼圈里几乎要沁出泪来,“幸亏您没事,否则我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当初谷主把您叫给我们,让我们保护您、照顾您,如今在京城,没帮上您什么就算了,还差点让您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我们真该死!”
孟萧潇睡了一晚上,精神还不错,笑了一下,视线转向一边半开的窗户,“昨晚有其他人来过吗?”
云风说,“按照您的吩咐,没让谷主知道您身上的伤。大少爷那边也瞒着,昨晚,就我们四个守在门口。”
孟萧潇有短暂的出神。想到昨晚在床边那声叹息。分明是凤御临。不管是声音还是味道,都那样熟悉,好像真人就在身边。却原来真的是做梦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梦见凤御临,但是确定他没来之后,心里甚至隐隐有些失望,“你去问问玄霜,平遥关那边可有其他消息。摄政王和四皇子在边关是个什么情况。”
云风眼睛促狭地眨了眨,“爷,您是不是惦记着摄政王爷呢?”
孟萧潇以为自己脸皮够厚,只是在听见云风说话的瞬间,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红,嘴硬道,“你刚刚没听到我也提了四皇子?凤君琛好歹在家里跟你们斗智斗勇好几日,你们竟然自动把人忽略了,真真是伤人心。”
云风想起凤君琛在府里每天被她们追着揍,却还要作死挑衅院子里的机关阵法的阿虎面,就有点想笑,“他虽然归为皇子,却是自小跟兵将们长在一块的,身上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稍微易容没入人群,一身的烟火气,还真是让人真假莫辨。他有这样的本事,加上我们四个可能都打不过的功夫,在战场上也能逢凶化吉的,无须担心。”
她言语里,掩不住对凤君琛的赞赏。孟萧潇不禁想,比起凤君琛的风光霁月,温柔坦荡,那个阴鹜变态的六皇子,实在不像是跟他是一母同胞出生的。她更搞不明白,高贵妃为什么会放着人中龙凤的儿子视而不见,却对一个残废这样偏宠溺爱。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高贵妃那一碗水不仅端不平,还要吧属于凤君琛的那一份东西都捧到六皇子面前了。凤君琛没长歪,纯粹是凤御临教导有方。孟萧潇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查一查凤君琛的身世的,她虽然答应给六皇子治腿,但是倘若给这个六皇子治好了腿会成为凤君琛和凤御临的敌人,她还得另想办法。云风促狭道,“扯上四皇子,是不是就是为了避开摄政王的话题呢?说到底,您就是惦记他了。”
孟萧潇转开视线看向别处,“能不惦记他嘛,他把孩子还丢在我这呢。他要是就这么一去不回了,我岂不是要养着麟儿一辈子。我还没成婚了,这名头我可担不起。”
云风呦呦呦了一声,“那您是想嫁给摄政王么?”
孟萧潇彻底恼了,“别胡说。”
云风也不怕,小心翼翼地打开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去查看昨天的伤口,确定已经不流血了,才放下心来,叹息一声,“平心而论,七王爷虽然名声差了点,但是确实不失为良人。不好女色,为国为民,看玄霜那个意思,摄政王府后院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人。据说啊,当今圣上努力了不少次想给摄政王府送女人来着,说是个小世子找个母亲,但是他誓死不从。这么多年,还真就只守着小世子过日子。”
云风是跟着孟萧潇时间最长的丫鬟,她身上几乎什么事儿云风都知道。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也无人承认,但是云风就是觉得,凤惜麟真的就是孟萧潇的孩子,毕竟当初孟萧潇被谷主捡回去的时候,肚子被破开,确实像是生过孩子的。“何况,他声名在外,百姓虽然怕他却也敬仰他。东陵有这样的战神在,是东陵的福气也是百姓的福气。我从前觉得战神这样的称呼,总有些沽名钓誉,毕竟一场战争的胜利,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可王爷的本事是真的。财富也是真的,地位也是真的。这样的人,配您刚刚好。若是换了旁人,我们四个总觉得差一点意思。”
这其中,甚至包括大师兄江丞。从前两人谷里默认的一堆,怕是上到谷主,下到下头管事儿的掌柜,都知道江丞对孟萧潇的心意。奈何孟萧潇根本不开窍。如今她们才发现,都这样的年纪了,哪儿有真的不开窍,不过是不想知道罢了。“我们虽然是您的丫鬟,但是认识时都是一般年纪,是真心把您当成姐妹看待。希望您能一生顺遂。”
云风小心翼翼地把她受伤的纱布合上。孟萧潇不是个爱流泪的人,却是听的眼泪吧擦的,笑着调解气氛,“怎么忽然变的婆婆妈妈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啰嗦的性格。”
云风想起昨晚看见她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样子就眼眶发酸,“没什么啊,就是希望您好好的,过点正常人过的日子,不要总是受伤,也让我们几个也跟着您享享福。”
孟萧潇知道她们怕是被吓到了,赶忙道,“昨晚不过是个意外,你瞧着我不是也没死,好好回来了么?你们没让麟儿知道吧?”
云风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放心,小世子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