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好像是装的,可若是装的,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内力全无反应?行知显然想不明白,但是没有再伸手。云风冲过来,下意识推了他一把,两人针锋相对。但是行知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孟萧潇也看出来,行知刚才,是在试探她。她悄然攥紧自己的衣袖,也有些心虚。刚才他那一下没有裹挟内力,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真有杀她的心思,她就算是能装出来若无其事,也完全反应不过来。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好似有一万头草拟吗狂奔而过,面上却是一派淡定,“云风,算了,我们走。”
云风这才收了势头,跟上孟萧潇的脚步。管家也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鼻子和嘴巴上都是血,只匆匆擦了擦,一路小跑这吩咐,眼底再无之前的高高在上,带着点恭敬的讨好,“姑娘,老奴让人去备马车。”
说完他朝着边上的人吆喝,“还愣着干什么,备车!”
孟萧潇看见跟在身后形影不离的行知,下意识想拒绝,门口忽然小跑过来个小厮,冲着管家道,“管家,门口来了人,说来接孟姑娘回家。”
孟萧潇心里一个咯噔,她来端王府,可是根本没跟师父知会一声,是从凤御临那边直接过来的。师父和师兄他们都不知道。这会来接人……不会是凤御临的人吧?孟萧潇心里没底,生怕人在门口耽误太久,万一凤御临私自回京的把柄被六皇子发现,事情可就难搞了。她赶紧道,“应该是我家里人来了,就不劳你们相送了。我这就回去。”
说完,她转向行知,“你家主子身上的药,半个时辰就会失效,这时候应该正疼的死去活来。”
她本来想让他遭点罪,谁让他害她又是受伤又是受奚落的。如今却也不得不忍着肉痛,从袖袋里掏出一瓶药丢过去,“若是疼的很了,就服用一颗。否则,没等我来给他治病,他就疼死了。”
行知眼疾手快地抓住,果然,在听见孟萧潇那句会疼死以后,在她和主人之间短暂的犹豫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走。孟萧潇趁着这个机会,疾步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就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着急地往里眺望,瞧见孟萧潇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呵呵道,“孟姑娘,世子爷在家里闹脾气不肯吃饭,老奴专程来接您回去看看。”
这是摄政王府上的管家。孟萧潇松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管家还冲着身后跟上来的管家拱拱手,“辛苦府上招待。”
管家见来的是摄政王府的马车,而亲自来接人的这位,是摄政王府上的总管,据说是姓章。他们这些名门大户里的管家,虽然是有头有脸,但名声也仅仅局限于常来常往的那些人家和一些下人平民。但是章管家却是分外不同。据说是看着摄政王长大,又看着府里的小世子长大,掌管府里所有事情。凤御临又肯让他露脸,所以他的有头有脸,是在所有人面前,甚至连宫里的小黄门见着了,都要尊称一声章老。管家又多看了孟萧潇一眼,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之前的莽撞。他只是照章办事,以为孟萧潇不过是跟以往那些从民间找来的,所谓的揣着祖辈传下来的偏方一样的赤脚医生。加上是女流之辈,所以他更看不上了。孟萧潇不知道,但是他却是一清二楚,这些年,看诊后能活着从六皇子的卧房里走出来的大夫可不多。就她刚才走过的那条路,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大夫的鲜血。孟萧潇是仅存的几个,还得了行知相送。而且,他更没想到孟萧潇不仅功夫高深,连行知都不怕。现在看见孟萧潇的后台居然是摄政王府,他眼睛都直了,抬起袖子去抹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招待不周了,哪里当得起……”章总管皮笑肉不笑,“您让我们姑娘全须全尾地出来就算是好招待,等我家王爷回来,章某会如实禀告,到时他自会亲自登门拜会感谢。”
这话,简直是把管家架在火上炙烤。摄政王凤御临那是什么人?是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这几年是懒得理会朝堂上的事,但是如今披挂去了前线,若是能归来那又是大功一件。他还是六皇子的皇叔,高了一个辈分。所谓的登门拜访,怕不是登门算账。他自然不会追责于六皇子,六皇子也不会得罪这个皇叔,倒霉的还是下面这些办事儿的。管家袖子都要抹断了,却不敢说什么。章总管换了一张脸,恭恭敬敬地迎了孟萧潇上车。孟萧潇刚上去,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虚脱,脚下一错,险些摔出去。忽地,马车车帘的缝隙里伸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问问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又怕旁人看见似的,稍稍用力往里一拽。预期中的疼痛没有来,孟萧潇一个踉跄摔进男人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天黑着,她也不确定外面的人有没有看见。甚至,想到行知可能去而复返,就跟在后面。他那么高的功夫,要是察觉到马车上还有人,岂不是……她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动不敢动,赶忙道,“云风,你赶车。”
云风立刻会意,知道里面有人,跳上车没有进去,章管家接过缰绳,“我来就好。”
马车很快离开了端王府门口,孟萧潇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直到听见前面的云风道,“爷,没人跟了。”
她才松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撩开边上的帘子看了一眼。这么一折腾,已经是晚上,大街上安安静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行人,不慌不忙。她这才放心,捂着胸口吐了一口气,“你怎么来这地方?不要命了么?”
凤御临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见她惊惶,见她因为自己彻底安全,松了一口气,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