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兆和皱眉,“后院无人?”
那江丞那些东西都是送给谁的?何况,前几年说相府荒凉还可信,如今的相府可是随着相老丞相入朝,人车夫不明所以,挠挠头道,“确实无人。后门也上了锁,隔着门缝瞧了一眼,那锁有些年头了。”
相家在京城扎根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相家祖宅在此地多年未动,谁知东陵繁荣昌盛,京城扩建到原本的三倍有余。相家后院隔着一条街上,也不是没有别的人家。车夫大胆猜测,“侯爷,会不会他们的货根本不是送进相府,只不过是打了个幌子而已。”
于兆和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看,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相府后院对街的那几户人家,“你也太小瞧江丞了,这人在京城中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很多,上次若非是出其不意,根本就动摇不了他。若是随便一户人家都让他这样大费周章,那本候之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车夫不敢说话,连连应是,好一会才开口道,“那还需要绕去相府前门拜会么?”
于兆和摆摆手,重新上了马车,“不用,不过是一时风光而已。日后多的是机会。几日后相府办的赏花宴,若是本候不出席,岳丈想必也是脸上无光,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夫人请回去。”
至于江丞那一车的东西里到底带了什么消息,有没有夹带私活,等他把同样的东西送进相府,自然就知道了。于家的马车一走,后门打开,相娇娇带着管家走出来,定定地看着马车消失的街角,冷笑出声。果然大家都料想的没错,于兆和在孟萧潇那被下了脸面,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一路尾随了过来,如果不是江丞心存警惕,坚持把她送进相府,指不定这狗男人又打什么鬼主意。管家和相娇娇刚才就站在门边没有离开,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被看见,当然 也是一字不落地把于兆和跟车夫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管家愤愤不平道,“从前咱们都以为大小姐嫁去于家过的是舒坦日子,才能乐不思蜀。却不想这于兆和满肚子的算盘,诅咒相府不说,还妄想在赏花宴上,看老爷丢脸的笑话!”
这是一家人吗?他们可不承认自己跟这样的畜生是一家!相娇娇倒是看得开,“无所谓,就当是被狗咬一口。他想看相家出丑,咱们就让他出个大丑。你没听他说么,他让江老板送一模一样的东西去于家。呵呵。”
真当江丞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何况,今天流水一样送进相府里来的东西,真送去于家,于家担待得起么?相娇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了,忙我们的吧。过几日赏花宴的花一会要送来,从前门进,你去接着,别出了岔子。”
话分两端。另一边的江丞已经吩咐下去,按照刚才马车上装货的承载量,把库存里的东西都另外准备一份,甚至连自己的马车都挪了出来,真的是“原样”送去了于家。速度之快,于兆和在外还没回来,东西已经到了,江丞亲自登门,说是镇远候亲自点的东西,管家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想去请示于绥宁。这个家,除了于兆和,就是于绥宁说的算。“江老板,您且坐坐,小的去请示一下主子。”
但江丞显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道,“今日在下去给相府送的东西,是镇远侯爷恰好遇见,说要原样给家里的夫人备一份。这时候去请示,岂不是破了惊喜?”
管家表情僵硬了一下。照理说,这偌大的侯府后宅,主人不在,该要去请示的确实是侯门主母。可谁知道相娇娇即便是相家的嫡小姐,真嫁进了于家,在这后宅说话也不好使呢。后宅阴私自然是不会展示给这些人看的,管家也不好跟江丞说自己请示的是主子的妹妹,捅破了事儿,到时候倒霉的只有他而已。他尴尬地笑笑,“是破了惊喜,但我们这些当奴才的确实也没资格照单全收不是,您看这样,您且在这等等,侯爷很快就回了来。”
江丞冷笑,“在下满京城这么多商铺的生意要做,因为买家是侯爷才亲自送这么一趟。耽误了生意,您给做主么?”
管家倒是没想到江丞看着文弱,白面书生一样的,倒是个不好相与的性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咬牙,还是应下了。管家开始使人往府里搬东西,江丞随身带了清单递过去,管家逐个看过去,人都惊呆了。好家伙,家里好好的,买个琉璃做的罗汉松做什么?买就罢了,还买单个,光是一个就八千两。管家不信邪,还专门跑过去看下人搬起来的东西,确实是一棵整的罗汉松,抬着都费劲。平日里镇远候府这些充门面的东西也是没少买,但是头一次买这么大手笔的。何况,最近为了给大小姐看病买药材,银钱流水一样花出去,府里的现金本也不多了,买这么奢侈还无用的东西,管家看着肉痛。之后,还有更肉痛的。翡翠屏的雕花屏风,还是两扇,上面绷了稀有又华丽的蜀绣,一扇就四万两,两扇是八万两。管家仔仔细细地数了一下家里的用度,照理说,家里各个院子里,也都不缺屏风啊。只是没有这么名贵的。从前老侯爷就说过,财不外露,小侯爷承袭遗志,也一直谨言慎行。即便是小少爷奢侈了一些,却也不敢在人前用这样好的东西,面子是挣回来了,但后患无穷啊。“这……确定是侯爷要的?”
管家已经开始抹额头上的汗了。江丞挑眉,理所应当道,“侯爷的原话是送去相府的东西,要原样置办一份。这样夫人对家才会有亲切感。堂堂镇远候府,总不能娶个夫人回来陪着吃苦吧?”
管家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字字句句,都把他们架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