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时，赵灵开口了，“王爷，我兄长在你帐下做事，还请王爷日后多多提拔。”
陆渊点头，“那是自然。”
若是按着关系说，他可是我大舅子。赵灵微笑，“我知道王爷一向治军有方，做事有原则，若是你我日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王爷定然不会连累到我兄长的，对不对？”
陆渊点头，很快意识到不对，“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在想什么？”
赵灵闭上眼睛，“今日早起，好困，先睡一会儿。”
她蜷缩着身子，倚在绸缎被上，不一会儿，响起轻微鼾声。睡得很香。陆渊最近几日都没休息好，此时此刻也有些困倦了，他打了个哈欠，也睡去了。确定四周无声，赵灵睁开眼睛，扫了一眼睡梦中的陆渊，翻过身子。陆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赵灵坦白，不能这样骗她。外面马车辚辚作响，陆渊突然开口，“那个……”赵灵正在吃糕点，挑帘朝外望去，“快到澧江了。”
陆渊像个犯错的孩子局促不安，“灵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赵灵抬眸，声音轻飘飘的，“说吧。”
反正我都知道了。陆渊没有勇气看向赵灵，垂眸望着赵灵吃剩的绿豆糕渣，“你知道明月吧……明月……就是之前在平度关牺牲的……”赵灵点头，“我知道，怎么了？她不是牺牲了六年了嘛。你怎么现在提起她？”
陆渊鼓足勇气，“那日我在大周的街头遇到她了……她是为了平度关的百姓做的牺牲，但是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一字一句，从陆渊口中挤出来，就像上刑一般煎熬。赵灵点头，轻声重复，“你之前的爱妾明月夫人。见到她之后呢？”
陆渊声音更小，“她……无路可去，我想把她带回大齐。”
马车剧烈颠簸一下，茶几上的茶杯翻倒，茶水流了一地。赵灵不说话。陆渊不敢说话。空气凝滞，令人窒息。片刻后，赵灵斜眼睨着陆渊，“王爷是想把带回大齐还是已经先斩后奏，已经将她带回来了？”
陆渊心中咯噔，心虚地低下头，“你之前病着，我不敢告诉你，怕影响你身子。如今等你身子好些，我方才告知你的。”
赵灵淡淡睨了陆渊一眼，别有深意地重复道：“怕、影、响、我、身、子、”陆渊顿时紧张得不能呼吸。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在赵灵面前这么怂啊！支棱起来！试了一下，好像支棱不起来了。呜呜呜……赵灵望着微微晃动的流苏帘子，“六年前，她为了平度关的百姓做出如此牺牲，想必也是位深明大义的女子。如今她走投无路，王爷理应照拂。”
听到此话，陆渊心中千斤巨石猛然落地，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灵儿是个懂分寸识大体的女子。”
赵灵唇角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这样的女子，自己自然佩服，但是想到这样的女子与陆渊有过一段情事，并且陆渊还对她念念不忘……心中如何畅快？“码头到了，还请王爷和夫人下马。”
小厮声音响起。二人下了马车，在小厮的指引下上了一条雕梁画栋的船只。清风朗朗，甲板上，赵灵随意望去，却见不远处的码头上停下一群人马，正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另一队人马。为首的女子一身浅淡紫衣，乌发以一道紫色发带高高束起，五官清秀，皮肤呈轻微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英姿飒爽。那女子牵着马，显然也看到了她。明月朝她微微拱手，礼貌一笑，笑容大方坦荡。明月一直好奇大周郡主究竟什么样子。如今一看，果然是花容月貌，身姿窈窕，气质出尘。嗯……果然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呢？王爷心中只有自己一人。他有再多的侧妃，自己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自己离开这六年，总要有人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