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宠溺道：“小傻瓜。”
赵灵立刻道：“你才傻，竟然会问我这种问题，我不允许你死。我要你长命百岁。”
陆渊不语。东宫。太子服了长生泉，身子日渐好转。许氏欣喜不已，与此同时，宫中传出流言，说陆华之前不是得了天花，而是纵欲过度，染上了花柳病。流言如风，传入景帝耳中，他听闻此事，当即怒不可遏。立刻召来王公公询问此事，王公公乃是皇后心腹，自然是否认。陆景见状，召来陆太医。陆太医本就是个柔弱书生，经不起吓唬，又藏着报复陆华的心，被景帝一逼问，便哆嗦着将事情都说出来了。“砰！”
砚台被景帝狠狠摔到地上，溅了一地浓墨。陆太医和王公公二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人均是瑟瑟发抖。景帝怒道：“把太子叫过来。”
片刻后，脸上尚有病态的太子缓步走了过来，他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陆太医抬眸望了陆华背影一眼。景帝扫眼便看见陆华脖子上浅淡的暗疮，气得胡子打颤，“身子可好些了？”
陆华道：“儿臣身子好的十之八九了，多谢父皇关心。”
景帝冷冷望着他，“听说你前段时间患了天花？”
“嗯。”
陆华声音不冷不热。“可是近日宫中有传言，说你其实得的是花柳病，并非天花。”
陆华神色微变，眸中顿现慌张神色。“是不是？”
景帝声音冰冷，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压迫感。陆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饶命，经此一病，儿臣已经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儿臣知道错了，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景帝眸光深幽冷漠，仿佛隆冬铁块般，他道：“你觉得你还能担任大齐储君之位吗？”
陆华脸色骤变，略显病态的脸上瞬间一白，“父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堂堂太子竟然患上那等下流龌龊之疾，足以让天下百姓嘲笑。”
陆华伏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吧，儿臣知道错了。”
额头上有股温热液体流下，陆华顾不上擦。陆景看到陆华一个劲儿磕头，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心中更恨，朝陆华飞踹一脚。“皇后娘娘到！”
内侍唱喏声还没结束，许氏便冲进来了，朝陆华扑了过去，“华儿，你这是怎么了？”
陆华见到许氏，眼泪微红，“母后，父皇说要废了我。”
许氏顿时神色大变，她抱住陆华，轻声安抚，“你父皇那是气话，骗你的。”
陆华眼泪掉下来。陆景冷哼一声，“自古以来慈母多败儿，如今看来果真没错。”
许氏道：“陛下，华儿经此一病，已经改了很多。”
“改了很多？”
景帝自嘲一笑，“孤看，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孤当初真是眼瞎，怎么会册封这么一个废物为太子啊。”
许氏道：“华儿毕竟是我们的孩子，陛下，你怎么这么能这么说他呢？”
景帝道：“你想让孤如何形容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儿子？”
许氏心中一紧，“陛下，你……你都知道了……”“若非孤知道了，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许氏垂首，“此事毕竟不光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景气的全身发抖，“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陆华一时气不过道：“你觉得母后没教好儿臣，你就能教好儿臣了吗？从小到大，父皇对儿臣不管不顾，我知道你嫌弃儿臣笨，资质平庸，不是治国之才。若非儿臣是嫡长子，当初册封储君又是母后帮我争取，我知道你压根不可能册封儿臣为太子。”
“放肆！”
陆景大怒，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陆华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地，脸撞到地面，磕出一嘴血。“华儿！华儿！”
许氏登时扶起陆渊，掏出手绢，给他擦拭唇边血迹。“出去。”
陆景声音冷漠平静，“孤不想再见到你。”
陆华从地上爬起来，大步离去。许氏泪花闪烁，随之跟了出去。陆景挥退了陆太医和王公公，疲惫地倚在龙椅上，他长叹一口气。偌大的内殿，冰冷寂静。一股深深的寂寞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笼罩起来，如同黑暗魇兽将他吞没。毓秀宫。许氏小心翼翼地给陆华上药，“你呀你，明明知道你父皇最恨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此事怎么就让他知道了？”
陆华坐立不安，惶恐道：“母后不好了，父皇想废了儿臣，可怎么办啊？”
许氏道：“立储不是简单的事，废储更是关系重大，你父皇也就是气不过说说罢了。”
其实，这么多事情发生，许氏对自己的儿子已然没有多少信心了。她虽然表面上还相信陆华会变好，但如今看他遇到困难就知道找自己哭诉，她便明白了，陆华这辈子都只会是个治国庸才。可是，庸才又如何？自己聪慧，又有政治头脑。日后陆华登基，大不了自己帮他处理朝政。陆华是自己的儿子，作为母亲，自己断然不能放弃他。陆华眼泪直掉，“儿臣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所以父皇并不信任儿臣。儿臣真是后悔，只要父皇不废了我，儿臣愿意改。”
“好孩子，你愿意改就好。你还有时间，母后也会帮你的。”
许氏轻声安抚，用手绢拭去他腮边的泪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丢人不丢人？”
陆华依旧慌张，“母后，你说父皇不会真的会废掉我吧。”
许氏面上说着不会，只是吓吓陆华。但是，她与陆景几十年夫妻，她最了解不过他，陆景断然是不可能将江山交给陆华这样资质平庸又贪图享乐的太子手上的。陆景爱自己，爱陆华，但是他更爱天下苍生。上完药，许氏抱了抱陆华，安慰道：“你先别多想了，目前为止养病最重要。”
陆华不说话，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直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