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没有看到，原本二八少女的青凰已然白发苍苍，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人。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赵灵头昏沉沉的，视线模糊。紫色流光逐渐消散，青凰收手，赵灵歪倒在床上。赵灵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了。房中挤满了人，元峰、元轩、元蓁以及陆渊都在，大家面色凝重。脑袋沉沉，赵灵扶着太阳穴，问道：“青凰师祖如何了？”
大家面面相觑，并不说话。“她如何了？”
赵灵又问了一遍。回答她的是大家的沉默。赵灵掀开被子，打开门，直接冲出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耄耋老者正望着她，他浑浊的眼球藏着深深的复杂情绪。“你是？”
赵灵不解。耄耋老者笑笑，满嘴无牙，“是我。”
苍老的声音沙哑难听。赵灵这才发现此人身上的衣服与赵慕平日里穿的一模一样。赵灵大惊，“你……是……”“我是赵慕。”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凰师祖呢？”
赵慕沉默地扫了赵灵一眼，“跟我来。”
他带着赵灵去了隔壁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满头白发，脸就像缩水的苹果一般，全身瘦的皮包骨，可怜地残喘。“她是谁？”
赵灵声音颤抖，双腿发软，不敢走近。赵慕道：“青凰将她所有灵力都给了你，她就成了她原本年龄的样子。一百三十二岁。”
赵灵浑身一抖，“那你呢？”
赵慕道：“我本来就是受青凰影响才会容颜不变，如今她失了灵力，我自然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赵灵咽了口唾液，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事情。“我……我……”她大脑一片混乱，跌跌撞撞地奔到床前，声音发颤，“师祖……我是灵儿……”她不敢摇青凰，生怕一个用力，她就断气了。青凰却没有任何反应。赵慕道：“她没死，她保留了最后一点灵力，等你醒来。”
赵灵在青凰耳边低唤几声，青凰方才有些知觉，缓缓睁开眼睛。眼球浑浊发黄。曾经摄人心魄的眼眸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赵灵心肝俱颤，眼圈微红。“灵儿……我几乎将我全部灵力都传给你了。”
青凰沙哑开口，“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好好守护凤凰族人的家园，好好守护行云流水界。”
赵灵含泪点头，“好，灵儿谨遵师祖命令。”
青凰欣慰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眼珠微微转动，赵慕蹒跚着走过来。青凰嘴角微微扬起，“终于看到你变老的样子了。”
她说话气不平，断断续续的。明显，已经是强弩之弓了。赵慕眼中泪光闪烁，“你不是也一样。”
“你真丑，老头子。”
赵慕抹抹眼泪，坐在她床前，紧紧握住她冰冷瘦削的手，“你依旧是那么美丽，老婆子。”
青凰道：“不行了，我太老了……已经老到走不动路，已经老到快要死了……”“不许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赵慕眼眶泛泪。青凰望着赵慕，会心一笑，“有你真好。”
赵慕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声音哽咽，“我也是。”
青凰全身上下泛起浅紫色光芒，在璀璨光芒中，身形消散，魂飞魄散。赵慕眼睁睁地看着青凰身子逐渐消失，身子微微颤抖，喉咙中发出痛苦的低吼。赵灵咬着下唇，心神俱碎。陆渊缓步走进来，赵灵扭头看见他，伏在他胸膛上低声啜泣。赵慕道：“灵儿，尽快找到长生泉。”
赵灵点头，“我知道长生泉在哪里。”
赵慕点点头，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床上，“只要你能拯救凤凰族，那么凰凰的牺牲便是有价值的。”
他背影落寞地走了出去。余生，他只能自己一个人了。不，他没有余生了。他太老了，老到应该没有几天可以活了。按着实际年龄算，他今年有一百三十多岁了。一百三十多岁了，他竟然还活着，还能走路。行云流水界东北角有个叫作牡丹亭的地方，那也是他与青凰定情的地方。他拄着拐杖，行动缓慢地走近亭子中，原本这里是一大片盛开绚烂的牡丹花，常年姹紫嫣红，如今只有一片枯败，落叶残花厚厚铺在地上。夕阳西下，赵慕倚在亭子中，满是皱纹眼角微微一笑，他手里拿着是一只紫红色牡丹，牡丹娇嫩盛开，宛若新摘。他声音沙哑，自言自语，“青凰，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吗？”
那时，青凰初为圣女，个性刁钻，不服管教，却极爱牡丹，尤其是紫红色的牡丹。那时，赵慕还是大周的三皇子，随着父皇来到大周，闲来无事，漫步于此，看到一大片绚烂牡丹，心生喜意，俯身要想摘下。忽听背后一道娇喝，“你是谁？胆敢摘本姑娘的牡丹花。”
他手一抖，手中紫红牡丹落地，那姑娘如同旋风般冲上来，不由分说，“啪啪”给了他两个巴掌。赵慕贵为三皇子，身份显赫，大家对他都是恭顺有礼，哪会有人这般对自己。他心中大怒，“不就是一朵破花吗？有必要小题大做吗？你知不知我是谁？”
面前的姑娘容貌虽美，五官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一颦一笑摄人心魄，额……但是她竟然敢打本皇子的脸！真是岂有此理！青凰在行云流水界横行霸道惯了，嚷嚷道：“我管你是谁！”
她提起裙边，不由分说将面前清秀男子一脚踹倒。“啊啊啊！！”
赵慕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赵慕双眸赤红就要跳起来，青凰却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他的四肢，害的他动弹不得。青凰朝赵慕挑衅地吐吐舌头，“认输吧，小崽子！”
赵慕急道：“我是大周三皇子。”
青凰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大周三皇子？”
赵慕见状，冷哼一声，微微昂起下巴，“还不赶紧放了本皇子，本皇子可考虑饶你一命。”
“我还他妈的大周皇帝呢！”
青凰一巴掌打过来，直接把赵慕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