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引得霍延心口疼。他深邃的眉眼里翻涌着某些江晚晴看不懂的东西。但她根本不在乎,直接靠到了车门的另外一边,她不想谈什么原谅,除非霍延死在她手里。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她一样都不稀罕。“好,你说得对。”
他声音间隐约流露出淡淡的疲惫,偏过头,正好看到黎希儿从里面追了出来。他沉拧着眉头,吩咐司机开车。然后自己下了车。江晚晴全程一动不动,直到车子开远,她才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搅成了一团乱麻。“江小姐,送您到霍总的别墅可以吗?”
江晚晴没做声。她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儿呢?……顾易接到霍延的电话,来黎家接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出霍延心情很不好。“你在黎家待到这么晚?”
就他所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霍延揉了揉眉心,“黎国辉怀疑张家的那场车祸,是我设计他。”
“什么?”
顾易险些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个未来的老岳丈还真是有意思,除非你脑子进水了,才会那么做。”
霍延无奈扶额,人啊,总是太贪心,才会被别人几句话就骗的团团转。江晚晴正是利用了黎国辉贪心这一点,只用了几句话,就让黎国辉成了她手里的子弹。“失去黎氏这个合作伙伴对霍氏来说,并没什么,只是要是传出去,难免会伤到霍氏的形象。”
顾易小声说着,“那你怎么挽回的?补办婚礼?”
“不。”
霍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刚才在黎家,庄婉如也隐晦的提了这件事,被霍延岔开了话题。“因为江晚晴?”
顾易大胆猜测。霍延缓缓阖上了眸子,没有多说。顾易啧啧了声,踩足油门,往晚上应酬的地方去了。饭局进行到一半,霍延接到了张姐打来的电话,“先生,江小姐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用管她。”
霍延有些心烦。他的思绪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被那个女人所左右?他大概真是疯了。就像江晚晴说的,她的死活,与他何干!“霍总,我再敬您一杯。”
又有人站了起来。这已经是霍延今晚喝的十几杯酒了。酒的度数不高,但霍延一般都会婉拒这种无意义的敬酒,但今天,他来者不拒,明显是在借酒浇愁。“好了,阿延。”
顾易顺势接过酒杯,“我替你喝了。”
霍延的酒量,他很清楚。霍延被按着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又看,目光怔怔的定在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和日期上。他猛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往外走去。“哎,霍总?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
顾易追了出去,“你去哪儿?”
“找她。”
落地窗外电闪雷鸣,一场大雨瓢泼而至。霍延喝了酒,不能开车,一路催促司机快点。“先生,实在没办法开快,这个路况,开快了会出事的。”
霍延按着太阳穴。这个日子,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江振峰的忌日,也是江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的日子,也是在那年的这一天之后,他跟江晚晴提出了离婚。车子停在墓园外。他打着一把黑伞,沿着台阶往上走。一般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天气下,过来祭拜。视线在远处坡上绕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了那抹清冷的背影,江晚晴站在墓碑前,哭到眼泪都干涸了。“爸,我真没用。”
“爸,对不起。”
“爸,我好想您。”
江晚晴从来都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看着江振峰的墓碑,她痴怔了好久,也说不出其他话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头顶出现了一把伞。江晚晴回过头去,“这个地方,你不配来,滚远点。”
霍延没有说话,只是把雨伞塞到了她手里,转身便走。江晚晴也不屑用他的伞,直接就丢到了地上。咔。再一刹的闪电,晃白了整个夜空。雨一直下个不停,两道身影,一近一远。直到江晚晴站的腿都发麻了,她才缓缓挪动脚步往回走,看到霍延还站在那儿,别开视线。“这个时间,没车了,你打算走回去?”
“不用你管。”
她一甩,受伤的手腕,又开始疼。“后天就是你替陆祈川车队比赛的日子,你打算感冒高烧去?已经在数据上差了很多了,你这个状态,破得了记录吗?”
霍延还在她身后继续说着。江晚晴咬牙,脚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台阶,不服气的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来教训我,你没资格管我!要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知道。”
他走下台阶,深邃的眉眼里空洞漆黑,“但你就是再恨我,也得咬牙活下去,要不然,你怎么报仇?”
那一瞬间,江晚晴的喉咙仿佛被人紧紧扼住了。她脸上和发上的雨水被他用纸巾擦掉。“你要是真想报仇,就该拼尽全力,站在跟我等同的位置上,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哭,没用的。”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冷漠,伴随着雨水落地的声音,一下下敲打在江晚晴的心间。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了。霍延拽着她下了台阶,到墓园后面的临时休息室,给了她一杯热水。“不喝?等着感冒?”
他把水塞到她手里,接着就转身看着外面的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江晚晴垂下头去,看着水杯里冒出的一层层热气,紧咬着唇角。时钟敲过十二点。霍延从后面的自助架子上,取了一套干净的毛毯,放到江晚晴身边,“这里晚上不会有人来,这些都是免费提供的,先睡吧,明天一早再走。”
眼看着江晚晴的表情,男人冷声又补上一句,“冒雨回去,还是明天再走?”
江晚晴不情愿的攥着毛毯。但冰冷的毯子根本给不了她半点温暖。霍延又走到另一边,拿了一个热水袋,在柜子里翻找了下,又找到一个煮水的壶。江晚晴坐在那儿看着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似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却始终没问。“我小时候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霍延煮起了热水,声音好似从很多年前传来的一样。在墓园生活?江晚晴攥着杯子,她并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