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几乎这一天都在错愕中度过。他在想,南屏到底找他何事。家中无事,且她神色平静,但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可是,若真是没事,为什么她巴巴地跑这一趟,难道是说要阑珊和晚钟的亲事?可是,昨日母亲也丝毫没露出口风啊。难道是岳丈大人要来,还是那个小郡主有什么幺蛾子,韩望书本不愿意思考这些琐事,可一整日,这些事情都在脑海中飞来飞去。他本打算早些回去的,可是这一日,军务繁多,他忙碌一天,却见星星早已高悬。韩望书见南屏在月明阁内端坐,面前却是摊开的纸笔。他更添迷惑,总不会南屏需要他帮着她写些什么吧,书信,还是别的什么?可是南屏又不是邱幽云那般不识字,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正当他踌躇之时,南屏柔声道:“本来我想动笔写出来的,可我想着还是您回来再写比较好。”
“你要写什么?”
南屏重重地说:“我想着您拟一份和离书,我带着回烟城去。”
“你再说一次?”
韩望书突然听不清她的话,他急切地需要再听一遍。“拟一份和离书。”
韩望书整个人呆在那里,他不知南屏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她这是吃醉了吗?可是他闻着也没有酒气。她是在和他开玩笑?她那个表哥终日嬉皮笑脸,她天天和他在一起,耳濡目染,也不定时的要开些玩笑?韩望书心知自己要说点什么,可思来想去却抛出了三个字:“我不会。”
南屏说道:“其实我也不太会,只记得读过唐人的一纸和离书,我便挑选几个句子。”
南屏说完,果然下笔如有神。先是用颜楷写下“和离书”这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后又用隶书写道: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和离书是实。韩望书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和离书,冷笑道:“难为你倒是记得这样清楚。”
他说完,就将自己整个人关进了书房里,栓上了门。对于韩望书将自己关起来这种事,南屏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他心里受了委屈,或者遇上大麻烦时,就会这样。那时,他将自己关起来之前都会说句“这一日不要找我”,南屏总会惦记他,惦记他在里面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饿了渴了。后来云儿欢儿长到狗都嫌的年纪,总会跑去书房那凿门,这时,南屏忙不迭地跑过去将他们两个抱走。可是,她也会私心驻足一会儿,可却也不敢问他到底是怎样了。今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和谁生气了么?可再怎么样,也不能说说话就消失,这也太不尊重人了,毕竟她一早便和他约好了。想到这,南屏决定再不惯着他的毛病,急急走过去,使劲地拍了三下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