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各色人等都有,大多都是走南闯北,颇有见识。可饶是这样,看着一名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剌剌地牵着一清秀公子的手,众人也不免啧啧称奇。南屏只觉得韩望书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想挣脱却是挣脱不了,而且,当她望向他的时候,对方的表情竟还是那般若无其事。她知道熊大、晏二他们都在看着她,很是羞赧,脸颊红扑扑的,连耳根都染上了红晕。她心中腹诽道,真没想到,韩望书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竟越发越胆大妄为。进了客栈的房间内,韩望书这才舍得松了手,开口问道:“哪天回去?”
“说不好,明日才开始对账。你若是着急你尽可以先回去。”
韩望书冷哼了一声,便沉默不语。南屏本想问问他孔繁露的事情,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再理会他,坐在了椅子上。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南屏道,“进来!”
却见到倪小二引着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说:“小的姓韩,是太守府上的管家,我家老爷说邀二位明日去府上叙旧。”
南屏道:“乔太守怎知我们在此地?”
“实不相瞒,几年前小的有缘得见二位,方才在楼梯处便一眼认了出来。忙回去禀报我家老家。”
韩望书闻言,便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大哥倒是与我同宗,多谢乔太守美意!明日定去府上叨扰。”
南屏也说:“辛苦这位大哥传话,更深露重,打些酒喝吧!”
她很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叶子。送走来客,倪小二又上了门,说是掌柜的吩咐给他们预备一桌酒菜,还笑眯眯地说,“这酒便叫'醉春风',是我们东家亲自酿制的。”
韩望书心道,此人翻脸倒是比翻书还快。他依旧冷冷的,也不答话。南屏说道:“你们东家倒是会起名字的,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酒香醇厚,味甘绵长!”
倪小二道,“并且是三十年的陈酿,原是我们东家的心头好,只有贵客登门,才舍得拿出来。”
“既是如此,便放下吧!”
南屏又习惯性地掏出了金叶子,倪小二千恩万谢地躬身出去了。韩望书对桂家的富贵做派,不甚认同却也不十分反感,今日,心中始终有气,看着她见人就送金叶子心中就有点不舒服。于是,便拿起了那壶醉春风。南屏自来精于酿酒,对这几十年的陈酿岂有不感兴趣的,她知韩望书酒量好,恐他一个没留神就将这一壶酒都包圆了,忙凑过去说着:“韩将军,你也不看看这酒中是否有毒?”
韩望书方才便趁南屏不备时,用银针试过,他本就不是大剌剌的人怎会让自己犯险。听到南屏的问询,他本还有些窃喜,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可看着她那极度渴望的眼神,他便瞬间明白了,她哪里是在惦记着他,是在惦记着酒而已。他更加生气,还真是一仰头就将那一壶酒喝个精光。柴房内,一更夫模样的人同倪小二说:“倪二哥,你当真将东家那一壶‘闷倒驴’拿去给那冷脸的客官了?可方才太守府的人都来请他,这必是了不得的人物。”
“我管他是什么人物,本就是累死累活的,还因为他被东家革了一个月工钱,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东家吝啬,又惯会拜高踩低你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况且,那个清秀公子不是还赏给你金叶子么?”
“那清秀公子人倒是不差,只可惜也有着这龙阳之癖,这也倒罢了,可是谁料他眼光还是这么差!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不舒服,这‘闷倒驴’喝上一杯便能令人睡上一宿,喝上三杯,便会将人折腾得够呛!”
倪小二愤愤道。“那若是喝了一壶呢?”
“不会怎么样,只是会三天三夜起不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