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老三正被大雨困在眉城的客栈里,他平生最厌恶呆在屋子里,可天公不作美,他也毫无办法,什么乐子都寻不着,也只能在屋子里面唉声叹气。一旁的白如梦便说:“三爷,这下雨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你这样也无济于事?”
“莫可奈何?莫可奈何?若不是你出的这个破主意,小爷如何会跑到这个劳什子地方来?”
韩老三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星子来。“当初怎么样,爷心里不清楚么,不也想赚一笔赏银么!”
白如梦也失去了好耐心,冷笑道。话说那一日韩老三从梦舸回去,便被白如梦发现了猫腻。原来,韩老三一时慷慨,将那个乌雅国女子让给耿直之后,便与一小寡妇打得火热,那女子人美名字也好听,唤作小茉莉,虽是初来乍到,可不像那起三贞九烈、鬼哭狼嚎的,没的叫人心烦。这女子只看了他一眼,韩老三身上便麻酥酥的。他忙不迭将人抱在怀里,那人便似要化了一般。有一刹那,韩老三恍惚,以为是他大嫂死而复生了。难得的是,这女子也会弹月琴,可这月琴弹的就比白如梦弹的有风情多了。白如梦的月琴底子扎实,嗓子也透亮,但唱来唱去都是几首悲悲戚戚的曲子,开始时,韩老三只要一听就会动容到不行的,白如梦哭,他也跟着掉泪。可总哭是会累的,总看一个人是会厌的。这个小茉莉弹琴、唱曲的水准都一般般。韩老三刚想开口嘲笑,可细听那些词儿,竟是那么粗浅直白,令人受用,纵是他这等老手,都不止脸红心跳。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曲子,这哪里是在弹琴,简直是在勾魂一般。韩老三再也听不进去一个音,便将人抱到了床上,两个人简直是棋逢对手,相见恨晚。韩老三气喘吁吁,不住地说:“你那死鬼丈夫是怎么撒手人寰的,是不是你变着法折磨?”
小茉莉也不恼,咯咯地笑着:“那病鬼怎能和大爷您相比呢!奴家遇见了您,这扇窗子才算见亮了!您这才是真正的汉子!”
听了这话,韩老三顿觉,将那个乌雅国女子让给耿直是多么正确的决定,看来,做人慷慨总会有福报的。乌雅国那位只是年轻些许,叽里呱啦说上一堆,他又听不懂,哪里比得上这个俏寡妇?被如此恭维着,韩老三在卖力之余,两个人不免山盟海誓起来,临别时,韩老三想被下了迷药,和人家互换了汗巾子,美滋滋地离开了。别说白如梦是个耳聪目明的,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韩老三刚风流快活回来。她不是傻乎乎的廖霜红,怎能忍气吞声,当即就除下那桃红色汗巾子,逼着韩老三用这个勒死自己是正经,再接着便哭得背过气去。她自知在韩老三心中的分量轻了,哭得便更加凄楚婉转。韩老三本就是宿醉,又累了一夜,竟伴着哭声呼呼大睡了起来。白如梦恨得牙痒痒,可仍不气馁,在韩老三快醒之时,用那汗巾子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结果自然是没事的,可偏巧韩老三不久之前刚目睹了一场人命官司,至今还心有余悸,眼见又一个女子要为了他而死,有多伤心倒是不至于,可却是有点自信,讲话的语气也缓和多了,再加上白如梦又扯了一通没有他就活不了的鬼话,韩老三彻底地缴械投降,便将那过错都推到耿直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