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我想着期限已满便派人去接,可是那个女孩却被那庵堂卖了,问她们卖到何处,她们也说不出来。唉,想起这件事来,我这心里还是不太畅快,屏儿是我的心肝宝贝,可是那个小女娃不也是别家的心肝宝贝么!”
石蜜听着这话,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她知道这是曾青墨故意桂叫桂金山讲这些的,是为了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当夜,尽管桂金山再三挽留,曾青墨也没有在桂府住下。“曾大哥,看桂老爷的意思很是想留你,你是因为考虑我才不住下来的么?”
“这个地方,我已经住了太多年了。从十一岁开始住下,到后来娶了南屏,又住了三年,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会长久地住下,可每一次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石姑娘,其实我是同你一样的,半生漂泊,我并没有自己的家。”
两个在说话中,便感到了碧山寺。果然是天高皇帝远,烟城这边还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明镜师太是认识曾青墨的,见他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又问:“桂大小姐怎么没一同过来?上回她离开的时候急火火捐了一盏长明灯,后来就没再来过了。”
“咦?她给何人捐长明灯?”
“只是说姓韩,说是已战死沙场了,那次她神情恍惚,在寺里住了两日,说是要捐一盏小小的长明灯,说是亡人性情低调。我还以为,之后,她会来看看,岂料却没在见她了。”
明镜师太一向快人快语。曾青墨想了一会儿,才想到是那年韩望书攻打遮天国,为了迷惑敌军,传出了假死的障眼法,也迷惑了南屏。听见明镜师太再次细数南屏落魄的心境,他心里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明镜师太做事干脆利落,听说曾青墨急需周转,二话不说,便结清了银子。这么一来,曾青墨倒很是不好意思,他想透露出一点消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师太,如是有一天不用守在这寺里,你会作何打算呢?”
“曾施主说笑了,出家人不守着这里,要守着哪里呢?”
“师太一身本领,到处云游,也是件乐事,这位石姑娘,年纪不大,就去了好多的地方。”
明镜师太大笑:“那也是你们年轻的人事了,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没有那么高的心气了,也就是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让这些徒子徒孙,并俗家弟子能有个着落,其他的事就不想分心了。这么大的寺院,总还需要我这把老骨头的。”
“话是这么说,若是师太将来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去京都儒仙酒楼来找我。”
烟城的初春景致已是非常之好,从定性山下来,天空中又扬起细雨。同明镜师太的谈话,让曾青墨和石蜜心里都非常沉重。曾青墨道:“真是想不到,若是没有这寺院,明镜师太会怎么样?”
石蜜原来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整件事,等见到有德行的出家人,才知不久以后将发生的这一切会对他们有多残忍,再想起朱镇志得意满的样子,便觉得深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