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俪再一次麻烦了宁洁,按照预约的时间,上午10点,赶到多伦多西边的一个眼科中心。 同样的程序,先登记,再预诊,做个简单检查,眼压、视力,等等。 元俪对检查的医生说,你别给我滴散瞳的眼药水,我左眼前房角狭窄。医生说,有吗?没有。 今天预约的医生是Dr.Yu(余医生)。元俪事先在网上搜了一下,评介很好。 元俪坐在黑暗的诊室里,等着。突然,身影高大,像穿着溜冰鞋一样医生进来了。忽地一下,余医生就坐在了椅子上。 元俪说,右眼飞蚊症,眼科医生建议查一下是否青光眼。 余医生说话很快,就像国内的医生,不浪费每一秒钟。他一边用亮灯的小电筒看元俪的眼睛,一边说,“我不看青光眼,看青光眼你要找别的医生。哎呀,你这个眼睛麻烦,你这个右眼有个视网膜裂孔,马上要做激光治疗,如果不及时做,会导致视网膜脱落,你会失明的。”
余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单子,你把这张单子送到前台,前台会告诉你,后面怎么做。“好,就这样。”
语音未落,忽地一下就不见了。 对于毫无看病经验的元俪来说,这一席话,像风暴一样袭击了她。出了诊室,宁洁看元俪脸色就知道有事,问,“怎么啦?”
元俪把情况说了一下,“怎么办啊,又是手术。”
“别着急,我们两个人都上网查一下,这个视网膜裂孔是怎么回事。”
网上信息,有一种可能,符合元俪的情况。飞蚊症会拉扯视网膜,造成视网膜裂孔,激光手术固定裂孔边缘,避免裂孔变大。 “这个手术不做可能不行吧。如果今天不做的话,下次再约到医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可能就更严重了。”
看了好多条Google出的信息后,元俪说。 “那就做吧。”
宁洁附和说。 元俪心中超级害怕,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前台看了单子,说了注意事项,然后,让元俪到手术室外面的候诊大厅去等。 元俪思想在激烈的斗争,做,还是不做。第一次看朴医生的时候,朴医生说过她的视网膜没有问题。只是......如果在有了飞蚊症之后的这些天,造成了视网膜裂孔了呢? 元俪在候诊大厅,看到余医生速度地在诊室、手术室穿梭,忽来忽去,繁忙程度比国内医生有过之无不及。元俪觉得真是无助,谁也帮不上忙,谁都看不见她眼睛是不是有视网膜裂孔。人生真是少学一样都不行,这种时候,元俪就会觉得自己学得太少,没医学常识,完全不懂。而且,她也不可能马上回国,直接去医院看。 元俪听到护士小姐叫她的名字,显示屏上显示也是轮到她了。其实在这一刻,她也不清楚该不该做激光手术,一步步按部就班,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光线很暗,余医生坐在仪器后面,让元俪额头抵住架子,靠住,不要动。 “是不是很疼?”
元俪问。 “多少有一点吧。”
“这个手术有没有什么后果?我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里……”元俪感到紧张的发抖了。 “你放松。”
余医生说,没有时间多话。 “我可以抓住哪里?”
元俪想万一疼的话,要有个能够受力的地方可以抓住。 “你抓住桌子边吧。”
激光手术时间不长,元俪能感觉到激光枪在她右眼球的上方打了一个圈。她内心的恐惧,远远大于激光带来的疼痛。 “你左眼视网膜也很薄很薄了,会脱落的。你要约时间,来做。”
Dr.余说。 元俪闭着右眼,出了手术室。宁洁想扶着元俪,元俪说没事,可以看得见。 “要不要墨镜?”
上了车,阳光刺眼。宁洁问。 “不用,我的近视眼镜就是变色的,没事。”
十天后复查,预约复查的地点在Downtown(市中心)的一个眼科中心。 这也是看了几次才知道,原来多伦多的眼科的专科医生,穿梭在多伦多不同的眼科中心看诊。按照预约的时间,元俪坐地铁来到市中心的眼科中心。这个眼科中心规模和城西的相当。还是在前台登记确认,然后直接在诊室等候。 余医生检查完元俪的眼睛,说,右眼视网膜裂孔补好了,没问题。左眼视网膜很薄,打算什么时候做?”
“暂时不做。”
元俪回答。 元俪看到余医生写的病历,病人左眼视网膜薄,建议手术。病人表示暂时不做。 这是病例,还是解释?一时间元俪有了这样的疑问。 晚上,元俪看到了两条新闻,简直了,这也太巧合了,为什么以前没看到?! 突然间,元俪也恍然醒悟。这段时间,因为看眼睛,元俪处在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没判断力,简直不是正常的自己。 新闻说,《年收入690万元的眼科医生,需要每小时12次手术才能办得到!揭开加拿大医保体制弊端》。文章中说,安省卫生厅账单数据显示:这名眼科医生最常用的申报费用是一种称为光凝的激光手术。这个手术本身并没有问题,可是某某某医生做的次数多的难以置信。《多伦多星报》曾采访了6位眼科专家。他们都表示,即便是情况最坏的患者,也最多只能接受30到40次光凝治疗。可某某某医生中的500多名患者,每人接受了至少40次视网膜激光治疗。一些患者在同一天接受双侧两次手术,其中两名患者的激光手术次数超过200次。 另一条新闻是,《加拿大眼科医生年收入400万!被曝光后辞职》。文章内容是说,在媒体曝光了安大略省收入做高端前100名医生名单后,收入第四高的眼科医生某某某辞职,安省的外科医生学会正在调查这位医生的行医标准。文章中说,这位医生一年向政府收取了约410万元费用,其中一种并不常见的手术,声称做了3500次。据了解,美国巴尔的摩一家著名的眼科研究所主任说,这位医生一年内做的这种手术,比大多数眼科医生一辈子职业生涯所做的都多。据说某某某医生的一名患者投诉,该患者在做了白内障手术出现了严重的眼部感染,差点失明。有关委员会裁定,该医生在该起治疗事件中“判断力非常糟糕”。 看完以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元俪把文章截图发给了贝拉爸爸,又给艾玲也发了截图。 “看看这个,我很难不联想。先是前房角狭窄,后是视网膜裂孔,作为病人,我怎么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如果遇到第一个医生是为了多做手术向政府拿钱,又怎么知道第二个医生又是这样的呢?而且,在多伦多看个医生要预约,要等那么久,我怎么能不听医生的,万一出问题了呢?可是,现在我实在是怀疑,是不是好好的眼睛被激光了呢?”
元俪气愤极了,这段时间郁闷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贝拉爸爸之前的意思是大多数医生还是好的,要相信医生,听医生的。看了这些新闻,不说话了,只好听任元俪在视频里发脾气。 艾玲是开始要元俪不要着急决定,可是她也知道元俪的处境,看医生要预约,见一次医生不容易,尤其是专科医生。艾玲说,“这种事在国内很好办,换家医院什么都不说,再检查一次。看来,加拿大这种所谓全民免费的医疗体制,弊端也明显,如果医生用专业来挣黑钱,还真是轻而易举,很容易呢。”
“可怜了我的眼睛,真有问题也罢了,如果是平白无故地被激光了......” 看了两个专业眼科医生,眼睛被做了激光手术,和原来的检查青光眼的初衷也毫不相干。经历了这次,“吃一堑长一智”,元俪的头脑总算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