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鲁漩一脸意外。她以为李重楼还要帮她去别的地方寻宝，压根没想到会这么简单。“鲁漩姐姐，我好歹也是古玩世家出身，家里还是有点底的，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纪凌大方笑道：“保证不会输给那个叫钟良的家伙。”
“你什么都知道呀？”
鲁漩美眸波光流转，闪着震惊。她知道纪凌不简单，在她过来找李重楼说李重楼会中标时她就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也懒得揣着聪明装糊涂。但连她跟钟良是对头的事，她都知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当然了，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力，你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要是都看不清楚，岂不是瞎子。”
纪凌俏脸洋溢着骄傲：“对吧，李重楼？”
李重楼一阵无语。心想你自夸就自夸，干嘛要拉上我呀。不过冲着纪凌这份坦白，倒是还挺让人喜欢的。至少她没跟自己耍心机，否则只要再多出点钱，不用多两千万，他基本就跟这对方玺无缘了。而用不着用价值两千万的古董来换其中一支。有了李重楼跟纪凌双重保证，鲁漩心头大石轰然落地，连表情都轻松了不少。让司机把三人送到离酒店开的咖啡店后，自己就先上了楼。“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重楼给许烈叫了一杯拿铁，自己则要了壶铁观音。“你不喝咖啡么？”
纪凌不答反问“不习惯。”
李重楼笑了笑。他爱喝茶，这几乎是华夏大部分男人到中年后的共同爱好。他虽然不懂茶，但也爱喝。犹其是在师姐的影响下，前世也算是对师姐的怀念吧。茶可以静心，咖啡让人心浮气躁。不过对许烈倒无所谓。“这章，我说是我爹雕的你信么？”
纪凌先是看了眼许烈，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闻言，李重楼瞳孔一缩，先是惊讶而后一亮。点头道：“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他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本都先入为主以为纪凌跟他可能是一样的，否则这个年纪，眼力不太可能这么高超。而这对章，是货真价实的康熙康珍宝。纪凌却说是她爹雕的。李重楼注意到一个细节，纪凌喊自己父亲为爹，而不是爸。要知道现在这个信息飞速发达的时代，普通话早已普及，甚至有不少小朋友从小连家乡话都不会说。纪凌最多九零后，除非根深蒂固的家族或在偏远地区长大，否则很少会在口语上直接叫爹了。多是叫爸。难道……“你还真信啊？我的天呐，凭什么啊？”
纪凌见李重楼的反应，超出自己意料之外，反倒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不止说给李重楼一个人说过自己是从清康熙年间重生到现在的，但无一例外都说她脑子坏掉了。甚至还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唯独李重楼丝毫没表现出怀疑。这是为何？再看坐在李重楼身边的许烈，也是一脸淡然，波澜不惊。似乎自己的话不值一提。难道这人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这两个都是什么怪人呐。“从你的行为细节跟话里判断，你父亲应该是康熙时期的雕刻名家吧。”
李重楼微微一笑，不再遮掩道：“怪不得你眼力如此超凡，想来重生到现在时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
“康乾盛世，有大量的机会跟古玩跟你锻炼眼力。”
“这对长方玺，雕刻者虽然没有留名，但从刀法笔意上还是能判断一二的。”
“笔意上佳，刀法浑朴。”
“能凭此成为康熙帝的御用印玺，应该是同时擅长书法雕刻跟考据之学的纪存宛！”
“也就是纪昀纪晓岚的祖父。”
几句话，听的纪凌美眸圆瞪，眼中竟闪过一丝慌乱。她早就习惯了说真话被人当胡言的情况，所以对自己重生的事从没有刻意隐瞒。越是无所谓，别人就越觉得她在开玩笑。但今天自己明明没跟李重楼提过重生，只是半真半假说那对玺是自己父亲雕的，他竟然就猜到自己重生的身份。连自己父亲是纪存宛都猜得出来。此人眼力太过恐怖了！他真的只是年轻人么？还是说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穿越过来的？一时间，纪凌表情五味杂呈。“不用震惊，我只是瞎猜猜而已，你不是说你爹雕的方玺么。”
李重楼见状，微微一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对纪凌还了解，虽然也很想坦荡点，但谁知道会不会是诱饵。从小到大他吃过的亏太多了，开诚布公也要分对象的。对许烈、师父师姐、江玉心他可以没有保留，但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不行。闻言，纪凌长舒了口气，但并没有就此放心。李重楼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句句让她心惊，此人绝不简单。“我服了。”
纪凌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想跟你竞拍，是因为我看出你不简单，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恐怖。”
“二来，我也不想太高调，引人关注。”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我爹教我的道理。”
“我在这世上，有很多敌人，都要置我于死地。”
“只有你，让我一见便觉得有着相同的气息，不……更胜我一筹！”
还是一如即往的坦荡。纪凌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言行举止，到目前为止却都让李重楼觉得不让须眉。“纪晓岚？电视剧里那个铁齿铜牙纪晓岚？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许烈这时才瞪大双眼，像看猴般地打量着纪凌。见他如此，纪凌不禁俏脸通红：“当然是我侄儿。”
“你反应可真够慢的！”
“拿去吧。”
李重楼拿出其中刻着日镜云伸四个大字的玺，推到纪凌面前。既然知道了个中原因，他自然不会食言。纪凌把长方玺拿在手中，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当年，她亲眼看着父亲将这对方玺雕琢出来，送给皇帝。喻意他心怀天下，为民谋福。可一晃，却已天人两隔，她生活在了一个没有皇帝，自由自在丰衣足食的时代。这里的人民何其幸福。父亲的愿望终究还是实现了。“东西归你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李重楼等她端详了一会提醒道。这对长方玺，拿到任何拍卖会上，都是以亿起步。换纪凌一个价值两千万的古董，一是当还鲁漩跟纪凌两人的人情，二是惺惺相惜。自打重生伊始，李重楼其实是很孤独的，虽然现实逼迫。母亲重病，江家欺辱，让他不得不分心应对。但潜意识还是想找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以舒胸怀。所以他当初毫不犹豫便对江玉心说明了自己是未来重生而来，可惜江玉心的认知，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于是只能做罢。所以他后来跟师父师姐以及许烈，坦白了此事。三人倒是信他，可却没有共鸣感，毕竟自己没经历过这种事。现在碰到了纪凌，知道两人是一类，自然就亲近了许多。“放心吧，我现在就让人送来，不会赖你的账。”
纪凌深吸了口气，把情绪压了下去，小心翼翼将章用绸布包好放进包里。然后打了个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便有一名身穿OL套装，扎着单马尾的中年女人，开着一辆迈巴赫停在咖啡店外。提着一个小叶紫檀的箱子推门而入。女人看上去不似凡人，行走带风，表情严肃，不怒自威。“小姨，在这。”
纪凌起身招呼道。“纪丫头，又认识新朋友了？”
女人走到三人座前，轻轻倚着纪绫坐了下去。仔细打量了李重楼跟许烈几眼后，把目光定格在李重楼脸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重楼，他的朋友许烈。”
纪凌嗯了一声道：“这位是我姨娘，陈丽华女士。”
“是长安本地的知名女企业家，我这次来长安就是找她的。”
说完，从陈丽华手里接过紫檀盒。放到李重楼面前打开：“看看这个吧，是我在长安捡的漏，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盒内是金色锦缎加防震海绵，里面躺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瓷罐。罐子上面画着四个手里拿不同东西的孩童，两个扎牛角冲天辫，两个中间独一条。神态憨厚可鞠，十分灵动。“好东西，乾隆斗彩加粉彩婴戏图罐啊。”
李重楼不禁眼神一亮赞道：“以现在的市场价值，至少一千五百万起步，合适。”
有了这个罐子，钟良拍的那缂丝花绘图算个屁。漩姐先天已立于不败之地。自己总算没辱使命，这次的交流会大有收获。因为这两句话，陈丽华的眼里升起欣赏之色：“小伙子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来历了。”
她也是个古玩大家，家族传承底蕴浓厚。之前被自己侄女跑来在农户家里捡了个大漏震惊，现在又被李重楼一眼认出，顿觉长江前浪推后浪，年青人一个比一个强。“过奖。”
李重楼电话通知了鲁漩，让她亲自下楼来拿。然后又跟纪凌和陈丽华聊了一会，发现两女对古玩的认知远超所谓的大师。互留了电话才不舍散去。刚回到楼上，便听师父的房间，传来一阵怒喝。李重楼心里不禁一抖，连忙带着许烈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