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欲遮掩,叫男人一眼看到了,就追问,说:“这几天我都没有碰你的身子骨了,你是谁人给动过了,坦白从宽”,静静一个哭脓疱声音,说:“哪是嘛,这老金动不动就是动手动脚的,烦死个人呢,破坏营商环境呢,可是我们又没有哪么样,他就是一个脚夫呢,哪个看得起他嘛”。静静的男人找上门来了,说:“老金,你干的好事”,冷不防就是一拳,打得老金一个踉跄,眼冒金星,口吐血水了。老金擦着嘴边的血水,说:“贯娃,你毛是,半夜起来回娘家,逑日疯了”。他伸弯弓着左手,挡在额头前上方,右手紧紧捏着拳头,像是拉弓一样往后拽拉着,嘴巴上还在骂骂咧咧的,却又侧着身子,往开里裂着,一梭一梭地溜走了。这之后,讲说老金该长长记性了,德行还得改一些了,但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伤疤又忘了疼痛了。没过几天,老金他又去逗晶晶,晶晶给他毛起了,说:“金哥,你以前是不要脸,现在还这样,就是不要命了哈”。可他却嘿嘿嘿地干笑着,不当回事,还数落说:“脸不厚,吃不够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静静说:“那老金的头发粗黑壮势,像是水稻天里土肥根正苗壮的水稻把子”。晶晶说:“龟儿老金,几个手指头粗壮,那哪只是一个鹰爪,活像两把钳子一样,像是螃蟹举着两只大爪,也像是挖挖机举着爪子,降人降人的”。老金成一大公害了。贾松枝当然知道老金好这一口,却又说不起硬话,就泛泛地说:“你呢,要注意形象呢,不要一颗屎坏了一锅粥呢,要精神文明呢”。话传到老金那里去了,他说:“嘴子,那些话,其他的人都可以说,就是轮不到他说,他娃儿,自己是个啥娃子啥宝子,又不是哪个不晓得,自己屁屁股眼都在流鲜血,还在给别人医痔疮,哼,还好意思说人家的精神文明,像他,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呢”。
不是冤家不聚头。老金随时都爱嘀咕贾松枝的秘书候三皮了。这候三皮,本来叫侯波,这波字写开裂了些,有些人就把他读为三皮了。还不只是这样叫叫,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这人爱扯筋,耍无赖,名如其人,人如其名了。这两个人,本来是老乡,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各有一亩三分田,却又互相一犁都挖不来。原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现在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候三皮说:“我什么人都和得来,但是就是见不得老金,尿不到一个壶里呢”,你猜老金鼻子里哼出啥话:“哼,他娃儿,我是个人都看得惯,就是看不惯他,我屙尿都不朝他哪个方向屙的了”。那天,候三皮跟他扯筋的时候说话了,说:“你老金,是不是一百个羊子邀不上山了,你,就是个抬轿子的人嘛,我呢,好坏还是个坐轿子的人呢”。轿夫,就是以前抬轿子的人,在轿子里坐的都是官老爷,官老爷出行了,随从把肃静,回避的牌子高高地举着,还组织扯长扯长的一路人马。后来,轿子变成车来了,车子里边座的还是个家老爷,但是在寻常百姓看来,那还是轿,就是是车也就是轿车了。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金也要靠轿子吃饭呢。可他吃的时候又很贪婪,麻雀吃胡豆,不跟屁股眼商量,甚至还不如一只猫,猫拉屎了还知道遮盖一下,他做事往往是水都淹不了脚背子,甚至露出马脚了。给单位开车呢,那车动不动就坏在路边上摆起了,一修就是几大千,修车的费用加起来早就可以买一辆新车了。这老金,也不是候三皮刻薄说他,讲说,要适可而止呢。就像是有些人说的那样,烤公家的火,入嘴撕扯公家的瘦肉子,那场景,是脑壳两涮,脸包子上都是油,取嘴换气憨呵呵地,稍许,又像是苍蝇扑臭肉样舔撮拽扯上去了。他心口子厚,有时想的是下坡坡那个牛,一锄头挖个金娃娃出来。多数时候呢,就又像是一只老鼠样,小打小闹的,却又从不停歇,从不知足呢。他驾驶的汽车一张单子上一次加油报账的油钱是伍佰元,但是那油箱一次只装得下三百元钱的油呢,人家说出来了,揭他的底货了,他却也默起默起地假装没有听见,给温水汤猪不来气了。侯三皮豆腐硬了都不吃,眼睛里衔不得些许沙子,鸡蛋里都给你挑得出来二两骨头来,还以前又当过几天刑警队长。在他看来,理论上说,每一个人都是犯罪嫌疑人,都有犯罪的动机过,都可以拉来由他审讯一下,一审讯,往往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不,候三皮呢,马绷长着脸,眉毛两挽,正色呵斥说:“老金,你在修车的事情上,乱逑搞,鼻子大过脸了,纸包不住火呢,你说得脱走得脱,现在我代表抗金民主政府,把你给拘了,法办,叫你在号子里吃几年一二三,早上一两,中午二两,晚上三两呢”。老金当然知道号子里的饭的厉害,肚子里去不了油水,饭一进去还把肠胃上的油水给刮出来了,板结的屎,也要用手指往出来抠或者是用细小的棍棒往外挑夺掏才行了。一听这话,老金就反眉吊眼地说:“你说,哪个在乱逑搞,贼帽子好戴,不好抹呢”。侯三皮说:“说的就是你,就是你在乱逑搞。你还嘴硬。”。老金胀红着脸,半天结结地说:“我又没有乱逑搞呢,你总是跟我过意不去,我又没有把你的娃儿抱上投井呢,又没有把你的婆娘赶弄了呢”。候三皮又严厉地讯问他说:“到底承认还是不承认,是在这里说,还是给你换个地方”,老金他就立马改口,软兮兮地说:“哼,那其他的人修车,他们都在那样子搞,又不是我一个人乱逑搞呢”。就这样,候三皮稍微一审讯,老金就承认了。候三皮说:“你老金,骨子里具有汉奸叛徒的特质,只要是稍微一严厉的审讯,你就交代出来了,假设有外敌入侵,你断然会把本政府本官员供出来出卖了,现在我代表人民政府,对你敲砂罐,就地正法,以决后患,预备,开枪,砰地一声”,老金只好憨憨地笑了。
核桃出来的季节,他跟平常也爱给人家打情骂俏的乡镇的丽丽电话了,说:“丽娃子,买点核桃果果嘛,土特产呢,那些核桃,皮儿薄,肉儿嫩,满口香,你们的口号是朝天核桃滚全球,却没有滚到我们这里来呢,你就给我买几十斤吧”,丽丽说:“这事,出在我手上,好大一个事呢,你一崛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了呢”。后丽丽给他买了,他随着领导下乡检查工作打道回府时,丽丽拖提着口袋出来了,他把车屁股一弄开,放进去了,他不提钱,说起钱就不亲热了,丽娃子也碍口识羞,也就没说钱了。 没过好久,他又给丽丽打电话了,说:“小丽,丽娃子,我,你金哥子呢,要两个小雀雀哈”,丽丽心直口快,说话了:“金哥子,你还找我丽娃子要雀雀,我还没有找你要雀雀呢”。老金说:“丽娃子,年轻巴轻的,看你说的啥话,我说的是要那些会唱歌样的小雀雀,你们那儿的小雀雀,声音清脆,活蹦乱跳,颜色鲜丽。这个哈,我们把现钱带上,专门来买呢,又不容易碰到有人卖,你们在那里上班,随时会有机会碰见,你只要碰见了,就给我买一对”。丽丽说“金哥子,你看你,舌头打伸展说嘛,就是要买两个雀鸟嘛,好大一个事嘛,我就记在第一根筋巴骨上,给你办嘛”。后来丽丽也就给他买了一对,一千多元钱,将雀雀逮给他了。他内缩外尖着嘴,逗着雀雀,可他又不提钱的事情了。后来,丽丽忍不住了,就给他打电话了,说:“金哥,我手头紧呢,扯手指头呢,雀儿钱哈”。他接电话说:“雀儿钱,你们也是,雀儿钱,雀儿送给上边的大娃子领导了,你未必喊我去找大娃子领导要钱钱”。老金这样一说,丽丽气上来了,说:“金哥子哈,桥了桥,路了路哈,我打酒只认提壶人哈,你说来说去,钱就没有着落了,那不是个事呢。都好久了,还没有把钱钱拿来,我冒火了哈。不要猴子打锤破脸拽哈,鸡有个鸡脸,狗有个狗脸,麻雀子有个胡豆大的脸哈”。话说尽了,可是钱钱还是品品都没有。那丽丽也是,只要有上边去的人去检查工作,他都会带信,说:“首长,给金哥子说一下哈,雀儿钱哈”,没有好久,机关上传开了,金哥子欠人家丽丽的雀儿钱。后来老金冒火了,原因是贾松枝过问此事了,老金抓拨通电话就说:“丽娃子,你个瓜婆娘,不晓得弄个票票,找你们的头儿签个字画个押,就报销了,你看你,好逑大个事,你懂不起,还逑要到处说”。丽丽说:“金哥子,金哥子,隔年的黄历的那一篇早就翻过去了。你是哪个呢,拉泡稀屎照照呢”。老金一听,“哐当”地一下扣上了电话。也许压根也不怪他,他也是跟着搞习惯了,以为自己也就是首长了,但是人家下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他也就是一个跑龙套的了,有时给他一个面子,吃虱子也只是给他分个最小的腿腿,都是些须须渣渣面面了。 有一次,他与贾松枝一起下乡,照例政府又要办伙食,席间端上了酒,贾松枝品泯了一下,说:“好酒,绝对的好酒。有人说我呢,一般不喝酒,不喝一般酒,喝酒不一般呢”。胡又来镇长报告说:“这酒是我们这里的土酒哦,叫二麻栏杆酒”,贾松枝说:“怎么叫这个酒名”,胡又来说:“就是说男人只要沾了这个好酒,就会二麻二麻的了,就要翻栏杆了,做什么呢,就是翻墙过壁了,想必是混帐了”,贾松枝笑了说:“哦,我知道了,混账,就是混到人家的帐篷里去了”,便多干了几杯。 下来,老金跟胡又来镇长说话了,说:“人家首长大人说你们这里的二麻栏杆酒,好酒,你想,哪个领导随便说话的呢,你看,是不是”,胡又来一听,说:“吔,愚人三棒不醒,君子点头便知,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听话听音呢,我就是缺少这个悟性,起眼动眉不行,哦,政治敏锐性我还是要有的,领导喜欢是好事,就怕领导不喜欢呢”,忙挺着个肚子,抱上个坛子,亲自去酒厂接了一坛子头道酒,叫老金装在车屁股后的箱子里了。老金进城直接抱回了家,贾松枝连酒气气也没有闻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