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带着李清回了家,指着前院的一间客房安排李清住下。
李清的行李并不多,只有日常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服,当然贴身带着的小包里放着她的存折和身份证。 杨柳看着她很快就收拾完了,这才说道:“去客厅坐下歇歇吧!我给你泡茶喝!”李清和杨柳对面坐着喝茶,陈妍过来问:“师父,你们中午是过工作室吃饭还是出去吃?”
杨柳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询问李清的意思:“咱们出去吃行不?胡同口出去不远有一家本地菜馆挺不错的,带你尝尝?”
但李清显然有些累,便摇了摇头:“算了,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吧,我有点累,不想跑了!”
“陈妍,你一会儿帮我们送点吃的过来,我们就在这边吃饭。下午李清睡一觉,晚上林志宇回来了,我们叫上刘海洋一起给你接风洗尘!”
陈妍眼神闪了闪,点点头出去了。 出了院门,陈妍避开阳光靠着墙下阴影走,心里有股酸酸涩涩的滋味。 李清拿着抱枕抱在怀里,斜靠着椅背喟叹一声:“还是你会过日子,不像我,就是个劳碌命,这么多年,每天拼死拼活干活,就想争口气,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可结果呢,我让家里人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大房子住着,兜里从不缺钞票,可他们却总是不满意,就好像我不结婚就是个原罪,让他们丢了多大的人似的。”
杨柳有些好奇,李清就这么把多年辛苦的事业交给她哥? “你那边的事是让你哥暂时帮忙打理还是转让给他了?”
说道这里,李清便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以前和刘海洋合作还好些,至少我家里人不好明目张胆让我哥来做事。刘海洋退出去后,我也一直不敢跟家里人说,也不知道他们那里听到了消息后,就根本不理会我的意见,直接让我哥来帮忙了。”
说到这里,李清深深叹气:“我哥以前是看不起我这种私人小买卖,可现在却尝到了甜头,赶也赶不走了。”
“我以为以你的精明,他就算来了也不能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吧,比如账目什么的?”
见杨柳如此问,李清捞起衣服下摆,指着一块已经好了的伤疤道:“我前两年得了急性阑尾炎,住了一周的院,当时还能怎么着,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我哥了。相比外人,他毕竟是亲人,可信度要高一点。”
李清聪明,他哥也不笨,以前在厂里也是小领带,手下也管着几十号人,就精明和阅历来说,超过李清一些,加上李清的父母都向着李清大哥,李清无能为力至于便也有些放弃了。 “你做手术都没和我们说一声呢?”
杨柳看了一眼伤疤,李清就把衣服放下遮盖上了。
“唉,生个病何必惊动所有人,何况你们还在京都,我又不是娇娇女,还非得所有人都来安慰我,可怜我?”李清喝了口茶,又笑道:“急性阑尾炎倒是不要命,可疼起来实在是难熬,当时就想,我要是死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呢?出院后,我爸妈非要我在家里好好养病,我还感激得不得了,结果半个月后出去一看,我哥已经上了手。”
杨柳眨了眨眼睛,想要安慰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说她父母的偏心还是说她大哥的算计,都是在李清的伤口上撒盐。 李清却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地说:“我爸妈觉得我是为了挣钱才耽误结婚,所以等到我哥接手生意后,就让我天天相亲,我真的是烦不胜烦。但这还不是我下定决心放弃顺裕的一切离开老家的原因。”
“啊,还有事?”
杨柳问。
“有一天,我起晚了,我嫂子大概以为我上班去了,所以在客厅里大声和她的娘家妹妹打电话,说我这个老姑娘肯定嫁不出去了,其实我不嫁也挺好,以后的财产全是她儿子的。”杨柳差点喷出刚喝的茶:“你才三十岁,他们就算计你的财产了?”
“是啊!”
李清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一家人都为了点钱算来算去,我当时就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我借口身体不舒服,就把炸鸡店转让给了我哥,当然,我没有手软,要了很不错的价格。”
“他们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我很强势,直接放出话去要转让炸鸡店和配方,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蜂拥而至,结果把价格抬得很高,以至于我哥立刻同意按照原来我说的价格转让了。”
杨柳笑道:“我就说你不可能吃亏,你要是吃亏也是看在亲情的面子上不愿意算计。”
李清未置可否,眼睛半眯着似是想事情,又似是放空,过了一会才自嘲一笑:“我也和他们半斤八两吧,都是算计,谁也不能说谁!”
说完,她又看向杨柳:“对了,你可不能被我吓到了,觉得我这人人品不行就不要我了吧!”
“你想算计我大概没有这么容易,何况,你千里迢迢跑来可不是为了算计我的。”
杨柳实话实话,李清有些心机,但为人还是十分正直,她和家里人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其实她更多是反击和自我保护。
杨柳起身给林志宇打了电话:“李清来了,你晚上能不能早点回来,我们给她接风!”林志宇本来有饭局,但难得杨柳打电话喊他回家,自然是要先听老婆的话,立刻表示能回家,并表示他会去饭店定好包间,点好菜等着她们。 挂了电话,杨柳又给刘海洋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李清来了,晚上一起吃饭,从电话里都能听得出刘海洋十分高兴,直说提前下班回家去拿好酒。 陈妍端了饭菜过来,让杨柳和李清在这边吃饭,她又过去工作室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李清关上门,拉上窗帘好好睡了一觉,等到四点多才醒过来,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了新生的感觉。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让她憋屈的原生家庭,以后的人生就是崭新的人生,至少,不会有人告诉她,她应该结婚了,应该生孩子了,也不会听见有人说她的财产该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