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真的很委屈云浅轻轻挣脱,“兴许她是属狗的吧。”
她的语气恹恹的,有气无力,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或许,她早就习惯了。尤其是她从小的生长环境,父亲娶后妈进门,她就像被赶到阁楼里的灰姑娘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稍有让李慧不顺心的地方,便又打又骂。云梦月也总爱找她的茬,可她必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否则,若是有一点反抗,只会被骂得很凶,打得更狠。那个家,从来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维护她,任打任骂,还要看人眼色。这个“家”也是一样,什么事,都是她的错,她只有一刻不停地服软,道歉,低声下气,才能苟延残喘地立足。云浅轻轻将手挣脱,回了房间。方姨担心地紧跟着云浅进了房间。云浅道,“方姨,司夜擎命令我禁足,你把门关上,出去吧。”
她实在没力气再说什么。方姨拿来药箱,道,“至少,让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云浅道:“是被小孩咬的,又不是被狗咬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方姨仍旧不放心:“伤口还是有点深了,消炎处理一下比较好。”
方姨再三劝,云浅也没有再抗拒。方姨立刻蹲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将伤口包扎好,云浅便顺势倒在了床上。方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知道她受了不小的委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能无奈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云浅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心跳得很快,浑身的血液逆流头顶,她捂着心口,一眨眼的功夫,眼泪便顺着眼窝淌了下来。委屈。真的很委屈……就因为那臭小孩才七岁半,她就要忍让她所有的不懂事和娇纵吗?顾宝儿又不是她的女儿?她凭什么惯着?云浅也弄不懂,她不过是轻轻推了一下,顾宝儿怎么就摔下了楼梯?难不成,那么小的孩子,就有心机,故意把自己摔破头,就为了陷害她?就像白颜说的,她才七岁半,能想到这么多吗?云浅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浅睡了过去。不知隔了多久,她突然被门外的脚步声惊动。云浅没有睁开眼,通过辨认脚步声,她认了出来,是司夜擎回来了。“人呢。”
方姨的声音传来:“少奶奶一下午都在房间,哪里都没有去。”
“把门打开。”
方姨还想劝说几句,“少爷……”“哐”一声。门直接被司夜擎推至大敞,发出巨大动静。云浅睁开眼睛,一脸麻木地看了门口一眼。窗外已是黄昏。房间里,有些昏暗。司夜擎迈进一步,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见手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冷冷道,“你就这么矫情吗。那么一点小伤,至于包得那么严实吗?”
方姨在一旁解释道:“少爷,伤口是我包扎的,伤口的确很深……”“你出去。”
司夜擎打断了她。方姨不敢再说什么,忧心忡忡地看了云浅一眼,退出门外。软皮鞋跟在地板上发出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司夜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她一眼,冷冷地问道:“宝儿额头的伤,缝了五针,以后可能会留疤。除此之外,她头部还有轻微脑震荡。”
云浅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眼神是极冷的,侧脸给人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宽硕的肩膀,遮蔽了所有的光线。云浅冷漠道,“那还伤得挺重的?”
司夜擎眯了眯眼,大掌一下子擭住了她的下颚,逼迫她看向他的眼睛,薄唇轻启:“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浅从男人清冷的目光里收回心智,倔强地反问,“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痛哭流涕地和你承认‘错误’?然后低声下去地去和那小孩儿道歉?”
男人眉心冷拧,“你是该道歉。”
云浅失笑,“我凭什么要道歉?明明是她先咬的我,我还没责问她家长是怎么管教小孩的……”司夜擎寒眸一扫,扣住她下颌关节的手指,愈发发力,疼得她凉凉倒吸。“这种话,不是你这个身份该说的!”
云浅突然大声反问:“我什么身份?请问,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用来敷衍老太太的工具人?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我做什么事都不对,我说任何话都不对!我有什么身份?我在你眼中连草芥都不如,卑贱如泥!”
司夜擎打断了她,“够了!”
云浅突然歇斯底里地道,“我不会道歉的!你要我和顾家人去道歉?做梦。”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最后的尊严。司夜擎道,“你就是这么胡搅蛮缠处理问题的?”
云浅道,“事情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你要我道歉,可以啊,你给我二十万,我就道歉。”
司夜擎冷笑道,“二十万?你一句‘对不起’这么贵是吗?”
“对!就是这么贵!‘对不起’,三个字,二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云浅摊开手,“你给我二十万,我立刻就去道歉。”
司夜擎暴躁道,“你眼里只认钱是吗?”
“对!”
云浅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我眼里只有钱,只要给我钱,我能办任何事!”
司夜擎冷不丁将她按倒在床上,“睡你也要花钱吗?”
云浅瞪大了眼睛。“多少钱?”
司夜擎眯了眯眼,寒眸扫过她的小脸,“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事都肯干?什么人都可以?”
云浅死死咬住嘴唇,瞪大眼睛,喉咙口反复滚涌,尝到一丝腥甜。司夜擎用近乎绝情的口吻,一字一顿地道,“你开个价,你要多少,我一并给你。”
云浅心脏一刺,身子突然发抖了起来。她瞪着他的脸,仍旧死死地咬着唇瓣,眼泪却不停地从眼角滚落。温热的泪珠,沾湿了他的手指。云浅倔强地瞪大眼睛,想要将眼泪逼退回去,然而,泪水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受控制的,滚滚滑落,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司夜擎望着她的眼神,心脏仿佛被刀划拉一刀一样。不知为何,他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竟感觉有什么被狠狠触动了。男人喉结滑动,一些再狠的话,竟是没有说出口。司夜擎松开她的衣领,站起身来,道,“即便是你想道歉,也于事无补,顾家一时半会,难以小气,这几天,你好好在房间里反省,直到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