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苍姑姑还想着梅酿说的那些话。之前她很在意桑矜说的话,去信给平氏禀明情况。平氏还没回信,梅酿的话又引起她注意。她没忘主母交给她的任务,关于世子身世的问题,平氏很在乎,并吩咐过她让她好好查。起初平氏只让她找个时间看看顾决身上有没有那个印记,而随着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她知道的问题也多了起来。真是奇了,当年平氏在寺中只生了世子一人,那梅酿是从哪里听来的谣传,竟说是双胎?苍姑姑觉得这事太蹊跷,必须再次给主母回信禀明。老妇人忧心忡忡,将所见所闻再次报给上京的主子。于是瞧着十分平静的顾府,实则暗潮涌动,这里发生一切都与上京联动。没过些时日,京中的信回了。先是梅酿,她收到她母亲的回信,告诉她让她先忍耐一些时日,薛姨娘走不开,无法回去帮她。梅酿问的关于顾决的问题,她母亲也给了回答。临安公夫人说,她正好认识当年平氏生产那间寺院的师父,可以托人问一问。临安公夫人好歹在主母位上待了这么多年,对女儿一个小小的询问立刻察觉到其中秘密,信的末尾给梅酿回了几个字。“信娘,娘会帮你摆平。”
有了这几个字,梅酿这么多天的无助仓惶终于放下。她有了笑容,爬起来吃饭。而苍姑姑那边,平氏的信也到了。老妇人认真打开看着,平氏这次写了很多事,一一说给她听。平氏让她近来不要声张,多顺着顾决,不要再同他起争执。顾决有孩子的事平氏已告诉了襄阳侯,平氏说无论这孩子是不是顾家的种,都等回上京一并查验。而最重要的,是信中平氏交代苍姑姑,让她一改对梅酿态度,找个时间同她好好谈谈。平氏似乎有拉拢她的意思。这就很耐人寻味。苍姑姑盯着信纸看了很久,连她都弄不懂主母为何要这样做。后来,她想通了。难道梅酿说的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苍姑姑放开信笺,当即便来到梅酿院中。主母让她放下姿态,她便听话去做。这老奴才也很懂的转变,见了梅酿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个大礼。梅酿房中,桑矜也在。说来也奇怪,桑矜最近上这里跑的勤,她那日见梅酿情绪不好后,便总是来讨她欢心,一口一个嫂嫂,很让梅酿感动。梅酿似乎忘记了过去她对桑矜的猜忌和那些不好的想法。她开始接受桑矜,接受桑矜对她的好。两人看着跪地的苍姑姑,露出诧异神情。“夫人,以前是老奴不对,奴才不该对你语出不敬,奴才已深刻认识到,请夫人原谅奴才。”
梅酿看了眼桑矜,“姑姑您这是…做什么?”
“夫人,世子即将回京,奴才也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与主母说了,主母训斥了奴才,夫人您什么时候都是咱们侯府的世子妃,奴才这样卑贱的人怎可怠慢夫人!奴才该死。”
苍姑姑说到动情处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也让梅酿身子震了震,不禁挺直身,坐的更有端淑贤妻的范。桑矜闲适地托腮,看着眼前一切。梅酿对苍姑姑是带着憎恶,又怎会这样轻易原谅她,不咸不淡说:“姑姑随便一跪,说个对不起,便可以了吗?”
“真心假意的,谁又能看的出?”
苍姑姑料到梅酿不会轻易放过她。这老妇人有备而来,“夫人,老奴之前是瞎了眼才会信那个张娘子,那时是看在她有世子子嗣的面上,现在那小贱人的孩子是真是假还不知,又怎会再向着她,夫人,你若不信老奴,奴才可以做给你看。”
梅酿眼眸亮了亮:“姑姑要做什么?”
苍姑姑瞥了眼桑矜:“而今世子虽将那孩子藏在表姑娘这里,但那张雪燃还在,说实话奴才早就看她不顺眼,像她那样毫无身份的人又怎配在世子身边伺候?夫人,奴才在来之前已让人去了她住处,很快,就有她受着。”
桑矜挑了挑眉。她就知道近来府中好玩的很多,她要看热闹,就要往热闹堆里钻。“嫂嫂。”
桑矜启唇:“兄长瞧着还是挺护她,苍姑姑这样做,会不会又惹兄长不高兴?”
苍姑姑笑了笑:“奴才为何敢,是因为奴才知道世子这些日子忙的没空管她,世子同外面那女掌柜的事,夫人你听说了吗?”
一提这个,梅酿又不高兴。苍姑姑却满不在乎:“世子人中龙凤,身边女子多是常有的事,不过奴才是带着主母意思来的,夫人大可放心。”
“无论什么样的女子,都要主母点头了才行。主母如今对夫人您很认可,就算世子将那女子带去上京,也是连襄阳侯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苍姑姑的话是个定心丸,给梅酿很大信心。她还很懵懂为何平氏突然这么认可她,便也没多深究,沾沾自喜。桑矜垂下头细细琢磨。今日苍姑姑为何会来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中没有一点焦虑,反而很平和。这些都是她从中挑拨的结果,她很满意,看来苍姑姑将她想要传达给平氏的信息都传到位了。那么等顾决回上京之时,便会让她看到想看见的一切。襄阳侯府的大戏,马上要上演——桑矜睁着琉璃般的美眸,同梅酿笑的更欢。扶柳庭,张雪燃正在屋中坐着,便从外面进来不少丫鬟小厮。只说近来府中鼠患严重,苍姑姑命众人拿药驱鼠,要给每个院子清扫。张雪燃这里不例外,但清扫需要时间,苍姑姑便做主为她换了个住处。张雪燃拧紧眉头,“你们擅自为我换宅,世子知道吗?”
其实后宅这些手段都很清楚,张雪燃早猜到苍姑姑这是借机找她麻烦,才搬出顾决来。那些丫鬟小厮并不惧怕。她不走,就有人请她走,誓要今日这个地方不让她住。而苍姑姑给她找的新住处,却是荒凉的比下人的地方还差,位于府中最深处不说,便如皇帝的后宫,往后张雪燃要想见顾决一面,恐怕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