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娴尽量不能露面,因而只是在外城转了转。徐庶则上了城墙。城墙之上十分烤人,烤的人口干舌燥脱水严重,哪怕烧的是城墙外屋,然而人在城墙之上,也感觉到巨大的火的温度。
兵士们已经累极了,后勤送了很多水上来,还有吃的饭团,兵士们躲在墙根底下,想站起来怕有箭,坐下地上又烫人,一时之间只能蹲着,不断的饮着水,吃着饭团。 最大的敌人是困和累。 水与饭是能抵挡饥饿,可是又哪里能抵挡得住困乏?! 此时此刻,也只能靠在墙根边上眯上眼睛稍息一刻,是管不得射来的火箭了。 箭塔渐渐的停了,大约也知道再多的火箭,也无多余之功! 然而底下的曹兵依旧站在原地,仿佛随时都能发起攻击。 城墙上的气氛,是令人绝望的。 徐庶皱了眉头,情况不容乐观。 宋宪过来道:“第一波攻势已然过去了,然而现在想要喘一口气还高兴的太早,曹操必然马上就来第二波。”徐庶道:“他要入城!”
郝萌也道:“不错。他要内外兼攻,所以,一会儿定然要分兵从地道进城,而城墙上还是会进攻,可是我们的兵士已经极累了,酣战大半天,体力也到了极限!”
“其它城门上的兵士呢,调些人来!”
徐庶道,“榨干疲极的兵士的体力,也未必能守得住城墙!”
宋宪道:“只恐其它门也会被攻击,怕有失。因而最多只能各门调四五百人来!”
“便有一千二百余,也可勉强支撑到明天早上。”
徐庶道:“但也仅限于到明天早上了……”
若是明天再来第三波,城上真的难以守住! 郝萌爆了一句粗口,道:“咱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若是有援军多好!”宋宪叹道:“也不知道魏续和侯成的兵马到哪儿了?”
“不要指望援兵!”
徐庶道:“他们五千人马,一时也攻不破曹营的。顶多只可作外援!”
两人点首,虽是如此,但哪怕能缓口气也好,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哪怕知道魏续和侯成到了,只怕也一时破不了曹军,但是,有他们在外援,多多少少的有点心安。 “两位将军且先补充体力!”
徐庶道:“无论如何,一定要顶住曹操不可挡的锋芒,再论其它!”
宋宪与郝萌颔首,便也不再多说,自去喝水吃饭,闭目休息! 有几个观察兵,盯着底下的曹兵,草木皆兵一般。防着曹兵突然一涌而来,又是一场硬仗! 很快其它三门调了人来,这种拆东墙暂补西墙的办法,也只是一时之计。 然而,只要先打破了曹操的锋芒,一切便有转机了。 一定要撑到可以有转机的时候。 然而,若是一开始连城也守不住,便是什么转机也没了…… 只要过了今明两天,曹兵士气必然衰弱,都可以有逆转的拐点了。 曹兵刚来的凶猛与刚锐之气,除了硬扛,没有别的办法! 魏续与侯成二人遥遥的看着下邳城的火光,一时之间脸色都变了! 他们茫然的站在马上看了很久,是想确定下邳城是不是被破了。 二人对视一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沉到了底。 当下也没言语,继续加速进发,离的越来越近了。才能看到更深的近况! 今夜的风觉得格外的烧心,疼的人心里发慌! 越是心乱之时,越不能急,一定要冷静,才能做出最客观的判断。 很快斥侯回来了,道:“曹操大军围城,已攻东门大半日之时,下邳城尚还未破!”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魏续下了马道:“我们去袭曹营之后,缓解压力!”
侯成却摇了摇头,道:“贸然袭后也未必能扭转战局,此时危急时也,须得寻到能扭转之机,方可逆转时势!”
魏续急了,道:“怎么说?!”
侯成对斥侯道:“去探曹营的动向,分析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才可能给与重创!只是你们一定要小心,注意隐蔽,曹操死盯着下邳,然后营后必定也放了眼睛,定要小心!我等方可才能出其不意!”
几个身手敏捷的斥侯去了。 “稍安勿躁!”
侯成道:“城还未破,现在暂时停战了!我等便是要攻,也宜在曹操攻城之时再出其不意,首尾才可相顾,达到奇效。现在还需要再等等,探明敌情再说!”
魏续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光凭宋宪与郝萌的七八千人马,如何抵得过曹操如此恐怖的攻城力量?!”
他的眼中写满了忧虑。 侯成道:“曹操现在突然停了,必然要另出计谋,我等还是更要小心!”
魏续道:“你可有计么?!”
侯成道:“此时先隐蔽兵马,不可让曹兵察觉,等斥侯回,我们再从后面狠狠的咬上曹军一口!”
魏续深吸口气,点了点头,也将心情给稳定了下来。他让兵马都注意隐蔽,寻了处密林,都进去了。 晚间猎猎的风响,蚊虫很多。 每个兵士身上都配了驱蚊的水,还是华佗用了草药,命后勤兵自配了都戴上的,此时都将身上手上涂了驱虫,连马也涂了些,才能在夏日的晚上能撑得住,尤其是在蚊虫巨多的密集的树叶之中。 蚊虫虽多,然而也因为草木茂盛,才给与了很多的掩护,若不然还真的瞒不过曹营斥侯的眼睛。 军中人在周围探了一圈,拎了好几个曹营的斥侯回来,尽皆抹了脖子,扔到丛林深处去了。 这里与下邳城,足有好几里远,然而黑夜中的火光,却依旧能到眼前,仿佛在眼前一般的惊心动魄的刺眼! 斥侯回来了,道:“曹营已经紧急调动,分为三军,一军去了水边,不知何为,一军去分散合攻四门,还有一军,盯紧了东门。另有建了六七座箭塔,城中已然烧了小半日,只恐损失惨重……” 魏续脸色难看,道:“箭塔?!”
斥侯点头。 “卑鄙!”
魏续躁动起来。
侯成道:“他们去水边做什么?!可有挖水道的动静?!”“暂未探到,”斥侯道。 “再去探明!”
侯成道。
斥侯各领命去了。 侯成道:“挖水道非一日之功,既然还未开动,便还有机会阻止,所以,并非是为水淹,只恐是旁的!”“还要等吗?!”
魏续急了,道:“侯成,下邳危在旦夕,你还能如此冷静?!你是不是怕了?!”
侯成听了这话也不恼,便道:“曹军既分兵,也是好事。不管这一军是去做什么的,我们悄悄的跟过去,便是不能全数歼灭他们,也能打乱他们的阵脚,如何?!”
魏续这才满意了,道:“这还差不多!”
侯成笑道:“只要出其不意,有了成效,他们必来追我们,也算为城中分散了压力!幸而曹军分兵了,若不然,去攻曹操身后,曹军多数涌来,我们也讨不了便宜,只恐还要折损兵马!”
魏续也反应过来,道:“你这小子,脑子确实活!”
侯成笑道:“只是有些小聪明,勇武却不及魏将军!”
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魏续眼中全是战火,道:“走!我们这便去与曹军一个厉害瞧瞧!”
当下也没有太大动静,只是静悄悄的一路往水边去了,一面随时察观曹军的动静,一面也欲寻机埋伏曹军! 而此时曹操已然要全面进攻下邳城。 他要尽快拿下此城,军中的所有危机才可一解。他眼中焦虑,却并不敢表现出焦虑来。 “城墙上多了一个人,太远了看不见面貌,但是很有可能是当初助刘备的徐庶。”
荀攸听了斥侯的战报,对曹操道。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道:“他怎么在此?!莫非刘备也来助战下邳?!”荀攸道:“非也,刘备无军前来。斥侯也并未探到沛城出兵。”
曹操却并没有乐观,反而更悲观了,冷嘲道:“这样说来,此人并不是投了刘备,而是一直都是投的吕营了……” “恐怕事实如此。”
荀攸也猜到了。
曹操心中躁火难言,心浮气躁,道:“吕布名声若此,他有何名声召募天下名杰贤士?!”不过是一区区三姓家奴?!这徐庶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 正常人都绝不会奉一背信弃义之人为主公!这对天下有一个什么样的示范,绝不是好的示范。但凡有点势力与威望的人都不可能容得下吕布! 吕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信号,可以背主的信号! 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接纳了这种人,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手底下的任何人都可以叛主!!! 所以曹操看吕布竟然还能招募到人,是真的开始躁了。 荀攸心思通透,自然猜到了,劝慰道:“恐是为了吕娴,而非吕布!”
“父女骨血一起,有何区别?!”
曹操大怒道:“背主求荣之徒,竟也能自建基业,滑天下之大稽!若吕布能自成一系,对天下,又有什么倡导可言?!自吕布后,会有更多的背信弃义之人,可以背主而杀人为王!如此之世,有何信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