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不,我是有涵养的人!我和那狗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也是个狠人! 这狗贼既然早故意挖好了坑,只说明他守得住邺,他就不用担心邺城有失,既然如此,他就只顾坚定选择,无非是丢些脸面而已。张辽绝非是那种为了脸面而不顾目标的人。 他还是继续去追击曹操要紧! 但是! 绝不能叫司马懿太得意,他马上写信开始夸司马懿,要夸的他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没有他张辽从后咬程昱,他也能守得住邺。 该死的,最终还是落入了圈套,恶心到了自己!这厮一定是故意的。以往女公子曾经多次提醒过他,要小心司马懿,尤其是与他相处之中,一定要提高警惕。当时他还不曾在意,只觉得司马氏的人都攥在手中,他能怎么样?!直到现在,他才领教到此人的与众不同。 旁人若是要防,要反,也必定是直来直去的,顶多绕上几个弯也就作罢了,但是司马懿不同,他能绕上九十九个弯啊,这心眼实在是太多了,并且相处之中,那种黏黏腻腻之感,那种像摸了什么的感觉,甩都甩不脱的滑溜溜的手感,张辽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堵,还有一点点反胃。 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哪怕是像主公这样善变,像马超那样神经,像庞统那样傲慢自负不可一世都行啊,怎么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定是早就计算好了的,所有的脚程,可能遭遇的情况,他都预料到了发生的可能,也就是说在他心中他早就推演了无数次,全都在心里演练过一遍了,但他依旧没有作为,只是事后才提醒,这种行径,呵! 没有难题,给他制造难题对吧?没有困难,给他制造困难是吧?! 让他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吧?! 张辽闭了闭眼,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就是夸嘛,往死里夸!他就不信了,他不去救邺,司马懿还能故意的丢了邺城,若是他真丢了邺城,还要往自己身上推卸责任,他一定会撕破脸狠狠的唾骂这厮。面对这种人,一定不能要脸面,否则就真的被他给吃定了!因为他一定会欺负老实人。 女公子提醒的不错,以后哪怕天下定了以后,少不了在朝堂上要与此人撕逼!言语行为上,还真不能客气,否则就真的被他吃定了。 尤其是他这种明明之前推算到了,却故意等到事后提醒,再叫他为难的行为,以后复制到朝堂上去,呵! 也许要丢弃掉涵养,才能对付这样的真小人!张辽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十分有教养,有涵养的将领,如今,以及以后,都要舍弃掉这些,被逼的要与这样的一个人交锋,甚至还处于下风,这…… 这个人,真的比庞统,马超等脾气上头的人还要难对付啊。头大! 写完了信,将信飞速叫人送到邺城,自己也不敢耽误,往幽州赶,几番交战,程昱的追兵被他切断了中路,已经无法再形成合围之势了,只需往死突围,拼死也要去咬到曹操! 不然,要是没咬到曹操屁股,结果又没能去攻打程昱空虚的大营,两头没捞着,他能够想象他面对司马懿时将要面对的意味深长的嘲讽…… 而且还是以后常会提及的嘲讽,一想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张郃与张虎也得了信,命人来送信问要不要支援。 张辽回信给他们,只叫他们守好冀州边,就怕青州那边突然来袭,到时候,要是丢了冀州防务,真的是几方受挫,那就完蛋。追曹操之事,尽人事,听天命! 张郃与张虎接了信,也深以为此是最好的安排。 张虎狠狠的皱着眉头,有点不好的预感道:“只怕父亲要受挫。”张辽很少受挫,但这种事可为,却因为阴差阳错而错过的受挫,只怕父亲会有点受不了。就是明明可以做到,却因为己方的人各种原因,而生生错过,会令人抓狂。 张郃见他担忧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道:“司马军师他……一向如此?!”
张虎苦笑道:“有女公子在,他不敢!有主公在,他也很慎重,因为怕主公有失,女公子饶不了他。”
而如今这局势,只是张辽辖制,他还不逮着往死里折腾着出气?! 张郃无语,对张虎道:“往后与军师打交道,恐怕要提起八十万分的精神。”
这个人实在太难缠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出谋划策就算了,还能叫张辽无功而返。 想一想,有这么一个军师,也真是郁闷,战将在战场之上所为,不过是立功而已,而他不作为,就能让你折腾个没完后,无功而回,那种郁气,十个有八个要疯! 张虎苦笑道:“看来,智略之上连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哎……” 还好他没起杀心,真要起了杀心,他们三个将领加起来也够呛! 张郃转移话题道:“青州最近动静频频,是要对我们出兵吗?!”张虎摇头道:“袁谭这人自负又无能,眼界远远看不清局势,许都之变,想必他还不放在心上呢,此时此刻,不,他脑子想的永远都是要与兄弟分个正统之事。不除掉所有的兄弟,他的眼界是没办法从袁家转移到天下局势上来的。他被架在袁绍之长子的身份上下不来,既不能伏低作小,又偏偏自恃身份,更不知道天下之事在于争,敌人也远远不是兄弟们而已,他的眼界只限于袁氏家族内事……” 如果他能有着眼于天下的心思,其实只要占据了绝对优势,兄弟间的事情,只要不理会,完全都不用在意,将来做大做强了,兄弟再是正统,又怎么样呢?!还不照样没有竞争力,只空有名,实力却连小弟也算不上,但偏偏袁谭是远远不到这个境界的。 他就像那些家族企业一样,永远困于从父辈那里得来的位置,到底是怎么个得法,一个继承之事,他能玩一辈子! 让他慢慢玩去吧。 张郃其实知道袁谭是个什么人,也知道他才能绝对有限,但他聪明在于,他从不显摆自己的聪明,有事也会先让别人发表看法,除非到了战略要害之时,他才会出头点明。是那种不怎么显眼,却偏偏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的不得多得的大将之选! 张郃点头,道:“文远所虑不错,只要我们锁死冀州边,不叫袁谭出青州,他就被困于青州出不来了。自然对这里的事情,造不成困扰。”
现在不想着怎么打破青州的封锁,后面就别想出青州了。 战争之事,有时候并不是血战分个胜负的事情,很多时候,耐心的封锁,控制战略局面,其实更重要,他们所做的便是这件事。 等到袁谭发现被困的时候,已经晚了!也就是说,袁氏那么大的家底,袁谭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能提出战略对策的人了,也是,这样的人原本很多,他们或疏远,或杀掉了。生生的作到身边为他着想的一个有用的人才也没了。 一个人,到了困境时,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了,至今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这也太可悲! 等他发现毫无出路的时候,他才会左右为难!偏偏他这样的人,不甘屈于人下,还仗着袁绍长子的荣耀,永远低不了头,他的下场,可以预知了。 这个袁谭,真是志大才疏。张郃庆幸不已,幸亏跳糟跳的及时,袁绍死了,他要是跟了三兄弟中的一个,岂不是要被坑死,这种上司,也太坑人了! 吕氏这边虽然情况稍微有点复杂,人际关系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的感觉,但至少,徐州是蒸蒸日上的! 因此张郃与张虎按下焦急心思,只一心的守着冀州边境,紧盯着程昱与青州的消息。 至于邺城与张辽追曹操之事,他们都只按兵不动! 却说,程昱围邺却无有寸进,张辽的感受,程昱也感受到了,这司马懿当真要摆烂的时候,让人恨的咬牙,却偏偏毫无办法! 他在邺城下命人骂司马懿,骂徐州军都试过了,可司马懿连面都不露,甚至连个回应都欠奉。 这可把程昱急的没辙! 写去给青谭的信也有去无回。 袁谭是接到了程昱的信的,也知道了许都的变故,以及幽州之事,他也知道这是夺回邺城的好机会,甚至是拿回幽州的好时机,但是!他分身无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已。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并州袁尚那里。 若兄弟之间,不分个嫡庶胜负,何谈天下之事! 这是他的原话。 他身边有见识的人早已经无语了,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面对这样的蠢猪一样的人,真是当年投袁是哔了狗!还有一些没跑的是等待着劝告着袁谭降吕或是降曹,以老员工的身份得到新公司入股的机会。 所以当程昱写信给袁谭要他出兵一起合作围邺之时,他身边真的是连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投他所好,专往他在意的方向提意见,混混日子媚上领工资谋富贵而已,领一天是一天,哪怕袁谭死了,大不了跑路就好! 程昱又久等不到袁谭的回应,真是气的破口大骂,道:“袁绍生子如猪,死的不冤!后继无人者,袁氏也!将来必大宗嗣断绝,无人祭香火宗庙!”
但不知怎的又想到曹丕等人的下场,不禁黯然神伤,默然良久! 袁谭写了信给淳于琼高览二人,不是重新招降他们,而是对他们破口大骂。 程昱知道的时候,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袁谭拎不清重点,完了,是指望不上他,或者说是利用不上他了。 他只能一个人苦苦的围着邺城,与连头都不露的司马懿对峙。人家却游哉悠哉的,只他急的心里直冒火! 只说淳于琼与高览看了袁谭的信,也是又气又笑,两人脸色不怎么好看。 “往日在袁时,我们也曾尽心尽力尽忠,并无失义之处,如今袁氏已至此地步,难道还不准我们别谋生路吗!?”
高览心寒道:“幸而我们投了徐州,否则以此子心性,岂能容得负他的人?!哪怕不听他的,也要受到谴责。这袁谭……当真是辜负了袁公路的宽厚仁义!”
袁绍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他的宽厚是深入人心的,就是包容性强,要不然哪能发展的这么壮大?只不过是关键战略上出了大问题,才至于此。 但这袁谭实在太小家子气,半丝袁绍的宽厚也没有,都已经分道扬镳了,竟然还出语苛责至此! 两人真的是又气又笑,气的没好歹,不禁破口大骂程昱,道:“就是这厮,围邺城无功,挑拨袁谭前来围邺,他不肯来,又气不过失了邺城,便将火气撒到了我等二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都已经跳糟了,还要写信来骂! 两人实在气毁了,便将信递交了司马懿,司马懿见了信,却半丝怒容也无,笑道:“不过是些挑拨之语,何须在意跳梁小丑的詆毁?!程昱围而不下,更难听的言语还在后面呢,若连这点折辱也受不得,如何为大将?!”
二人受教,道:“是,军师,以后他们再挑拨,骂的再难听,只不理会他便是了!”
不理会,就是司马懿的人生真谛。 司马懿最近很享受这种状态,闻言点首道:“不理会,任他疯魔!”
他这处世,若是再来一句阿弥陀佛,那味就更对了!
二人见他这番冷静姿态,不禁肃然起敬,不愧是军师!什么都不用做,已经快气死程昱! 因此,便耐心的驻扎于河上,无论程昱怎么挑衅,只当没看到! 见到程昱有点心态崩溃,他们不禁暗暗领教到了怎么冷暴力气人的真谛!唔,不愧是军师啊! 且不说程昱与司马懿在邺城对峙,只说夏侯渊领着前锋到了幽州城下。 焦触带着人出城迎接,只是脚步有些踯躅不前,犹犹豫豫,扭扭捏捏。 夏侯渊不禁冷笑,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惺惺作态,呵!最见不得这种不干脆的性格上的软蛋了! 不禁呵道:“焦将军既降于主公,为何不上前说话?!”焦触有些犹豫的道:“敢问曹公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