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府邸。厅房之中。李斯夫人侍奉着李斯更衣,一边焦急地问询道:“老爷,您快说啊,没准是什么啊?”
李斯眉头紧皱,试探着低声道:“夫人你有所不知,陛下对宫外的一个小子极其看重。“而且,陛下说的话太奇怪了……陛下居然说,让那小子入朝为官是屈才!“可这世上的展露才华之道,不正是入朝为官吗?除非……”李斯夫人急道:“除非什么?”
李斯瞪大双眼,“除非那小子的真实身份贵不可言!没准就是陛下在宫外的公子啊!”
李斯夫人闻声,顿时两眼放光,“老爷,若是果真如此,那可真是天赐良机啊!老爷可要好生拉拢那人!”
李斯背着两手在厅房里踱起步来。“嗯,夫人所言甚是,无论那小子是不是陛下的公子,那小子都绝非常人,定得想尽办法与其结交!”
……九峻山庄园。秦风正在庭院中审视着新打造好的家具。府邸大门传来一声响动。秦风急忙看了过去,只见嬴政正眉头紧皱地走了进来。“赵老伯!您来啦!”
秦风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嬴政打着招呼。嬴政的脸色却很是难看,快步走近,只哼哼了一句。“嗯,秦小子啊,忙着没?”
秦风见嬴政心情不好,便赶紧过来搀扶,和声道:“不忙啊,赵老伯您这是怎么啦?”
嬴政闻声,嘴角一撇,继而又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喏,秦小子,你看看吧。”
秦风接过简牍,摊开一看。瞬间,秦风被竹片上的字迹惊住了。三公子将闾?在衡山郡聚众谋反?图谋不轨?“这……赵老伯,这奏章是……”秦风内心有些忐忑,口中的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因为三公子将闾可是始皇帝嬴政的亲生儿子。这奏章上的罪名又实在是太过严峻……秦风终于明白为何嬴政来时会这幅难看的神情了。嬴政沉声说道:“秦小子,你也莫要太过吃惊,三公子向来心性暴虐,因而才会此等无君无父之事!”
秦风问道:“赵老伯,这奏章上所奏之事,是否属实呢?”
嬴政冷声一哼,道:“哼!衡山郡守的秘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公子私自营造铁器、募集甲兵,不是要聚众造反是什么?”
衡山郡地处九江以西,泗水以南,不仅物产丰茂,而且民熙富庶。前些时日,三公子将闾被始皇帝嬴政勒令前往衡山郡巡查,一来体察民情,二来也可做历练。但将闾却觉得衡山郡人杰地灵,正是修身养性的人间仙境,便下令在郡治邾县开牙建府,擅自居住了下来。秦风摇了摇头,朝嬴政说道:“赵老伯啊,我觉得这事您还是不能擅自做主啊,毕竟是三公子,皇帝陛下的亲生骨肉啊!”
嬴政的心情愈发沉重,只道:“秦小子,你但说无妨,如果这件事交由你来处置,你会如何?”
嬴政之所以来问询秦风,的确是心里拿不定主意。将闾是自己的儿子,虽性格不讨喜,但也毕竟是血浓于水,若说惩治,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嬴政也刚好能借此机会考察考察秦风的心志。因为嬴政也同样关心,秦风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叔辈、甚至是骨肉兄弟……一旦秦风直接以大秦皇长孙的身份承继大业,皇家的宗室关系里,就免不了要正面应对。秦风略微一思忖,当即说道:“赵老伯,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办,这奏章上写明了,三公子将闾是私造铁器,招募甲兵,但是他可曾真的谋反?“万一三公子招募甲兵只是为了护卫府邸呢?营造铁器也只是为了供给亲兵护卫所用呢?”
嬴政闻声一愣。秦风接着道:“此事是真是假还尚未完全断定,不可胡乱定罪。“再有,三公子将闾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公子,亲情岂能不顾?“理当先派遣特使前往衡山郡查清来龙去脉,并且要掩人耳目,秘密处置此事……”嬴政听到这,顿时和善一笑,“秦小子,你这话说得倒有意思?你这是要让陛下姑息自己的儿子咯?”
秦风摆摆手,笑道:“赵老伯,我这可不是让陛下姑息,只是自己家里的事还是自己关上门偷偷处理比较好,传将出去势必会有影响。“寻常百姓人家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帝王宗室之事呢?”
“好!”
嬴政听得眉开眼笑,甚是满意,“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偷偷处置……秦小子你有心了啊!”
嬴政对秦风这个说法很欣慰。因为说明在秦风的心目中,对待骨肉亲情的态度,要远远重于律法。这个做法无疑说到嬴政的心坎里去了。一把揽住秦风的肩膀,嬴政慈眉善目道:“秦小子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的确是舒缓了不少!“走!再陪我出去散散心!”
秦风也急忙搀扶着嬴政朝庄园外走去。“赵老伯您放宽心,没事的,您想去哪转?我陪您!”
嬴政道:“璧君那丫头不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吗?“她父亲从平准令升任到了太仓丞,不少官吏都去拜贺,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秦风看着嬴政满脸期待的面容,便不忍拒绝,只道:“好,赵老伯您说去哪就去哪,听您的!”
……田氏宅邸。宽敞的府门一看就是刚刚修葺过的。嵌翠漆红的样式很是新颖,四下里近乎粉饰一新。门前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官吏正陆陆续续朝府邸中走着。田泰正在门前招呼着宾客。“田大人加官进爵,可喜可贺啊!”
“哎,多谢冯大人前来捧场啊!快里边请,里边请啊!”
田泰拂袖摊手,正迎着来人往府邸中走。田泰口中的冯大人正是冯溪,乃是陈郡柘县的狱掾。冯溪和武信侯冯毋择同为大秦的名门望族。冯溪此番来到咸阳,正因收到了冯毋择的书信之邀。而在冯溪身旁的男子,则是冯溪之子,冯熊。冯熊在陈郡当地可算是少年英才,不仅颇有名望,而且还保有不少才学。田泰一边迎着冯溪朝府邸里走去,一边打量着冯溪的儿子冯熊。“哎呀,想必这位就是贵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冯溪闻声,显得很是得意,昂首挺胸道:“哪里哪里,犬子不懂礼数,还请田大人见谅啊!“哎对了田大人,我可听闻田大人您有一女生得是花容月貌,且正待字闺中?”
田璧君和秦风的姻亲之事,眼下还只有嬴政和国夫人离秋知情。田泰虽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但是对此却并未熟知。此番听冯溪一问,田泰便顺口说道“是啊是啊!小女正待字闺中呢!咱们两家或许有幸能结亲家呢啊!”
一旁,嬴政听见田泰的话语,脸立马拉了下去。嗯?待字闺中?朕已经把璧君那丫头许配给秦小子了!你居然还有幸和旁人结成亲家?嬴政满心不悦,不由得脱口而出。“真是岂有此理!明明都已经定下来了!”
秦风却朝嬴政安慰道:“赵老伯您别生气啊,当心气坏了身子,兴许那田大人并不知情呢!”
嬴政拽着秦风的衣袖,急道:“璧君那丫头我看着不错,贤惠懂事,心肠又善良,你可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啊!”
秦风微微一笑,“赵老伯您放一百个心吧!谁能跟我争女人啊?”
嬴政满脸不信,朝秦风嗤之以鼻,“你就吹吧你!”
府邸的门前传来一声嘱咐。冯溪刚在田泰的引领下走进了府邸,冯溪又回头说道:“熊儿啊,你莫忘了把带来的薄礼献上啊!”
冯熊拱手道:“父亲放心,孩儿这就去!”
田泰闻声,一边引着冯溪,一边和声道:“哎呀冯大人,您说说您,人到了还不行吗?还要带什么礼物来,破费了不是?”
说罢,田泰和冯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府邸的门后。邸前宽敞的过道上。一位嗓门尖细的府仆正高声宣读着。“韩大人,恭精雕玉如意一对!”
“宋大人,恭琉璃漆壶一把!”
正当秦风在嬴政的首肯下,打算奉上礼品时。冯熊却忽而朝着秦风一阵推搡,嘴里还呜呜渣渣地叫嚷着。“走开!别挡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该来的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