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一开口,就语惊四座。
什么一万两,一百万两! 他要的是全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呆。 钱啸愕然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盯向他。 护院总掌的眼神一厉。 他已然感受到了那种威压而来的杀气。 黄巢身后的那个护卫仿佛收到了指令,啪的将手握在刀柄上。 就听当的一声。 刀鞘上的机簧弹开。 刀锋被弹射出了寸许。 那凛然的刀光瞬间笼罩了下来。 空气瑟瑟颤抖。 周围一寒,就连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杀气如此逼人,显然不是玩笑。 那一瞬,仿佛连时间都被冻住。 待钱啸从愕然中反应过来,抬头望去。 就见黄巢依旧桀骜地伫立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上竟然绽开了一丝笑意。 只是,那一抹笑容更像是阎罗王的诡笑,充满了杀机。 钱啸蓦的寒颤。 “你……” 他被黄巢那凛然的气势压的几乎窒息。 “黄巢!”“你最好不好欺人太甚。”
“你不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产业。”
“得罪了范阳卢氏,放眼整个天下,都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是吗?”
那一瞬间,黄巢的眸光锃亮,仿佛点燃了星辰一样,“范阳卢氏,我很早就领教过了。不妨实话告诉你,在此之前,我就是天牢之中的一名死囚。将我从书生变成囚徒,就有范阳卢氏的一份功劳!”
门阀垄断科举,已非一日两日。 不知道多少寒门子弟,被他们狠狠踩在脚下,蹂躏了命运,斩断了首级。 黄巢只是其中之一。 门阀之中,那些将他踩入死地的人,或许根本就记不起他是谁。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黄巢要出一口恶气。 这也是他选中范阳卢氏的原因所在。 有仇不报非君子! 就在那一刹那,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如果说此前只是枭雄气质,那么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成了地狱魔罗。 世界就在他的脚下。 万物引颈,等待被他屠杀。 钱啸被他那气势逼的三魂倒冒。 恐惧像百鬼挠心一样澎湃在他的身体里。 蹬!蹬!蹬! 钱啸本能地骇然倒退。 眨眼之间,他就已经退到了几丈开外。 拉开了与黄巢之间的距离,钱啸方才惊魂甫定。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被自己请进门的是一个可怕的魔王。 不过好在,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那就是私兵! 银庄里有千余私兵,都是精锐,战力足可扛鼎边军。 处置区区两个悍匪,当然不在话下。 一念至此,钱啸才心神稍定。 “黄巢,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说话间,他朝身侧递了一个眼锋。 护院总掌会意,巨大如熊的身体立时横在了两人中间。 “姓黄的,别给脸不要脸。”
“不要以为杀过几个人,就能在银庄耀武扬威。”
“到这里是范阳卢氏的产业,容不得你放肆。”
“现在,给你两条路。”
“要么滚,要么臣服于庄主。”
“不然的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祭!”
他叫嚣着,已然杀机外露。 有千余精兵在手,他根本就没将黄巢放在眼里。 “是吗?”
黄巢依旧在笑,可是眼神却冰冷的可怕,“要是不服,又会怎样,我很像试试。”
“那就死!”
那个护院总掌忽然暴喝了一声,甩手一扬。
一支哨箭嗖的窜上半空,发出刺耳的嗡鸣。 那显然是召唤私兵的信号。 哨箭响彻的同时,钱啸迅速后退。 死战在即,在他的眼中,黄巢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防对方临死之前拉他垫背,所以,他才急速后退。 可是,当他退到十余丈外,才陡然察觉到不对。 按照计划,哨箭一响,除了负责巡逻防范的人马,至少要有五百私兵赶往这里。 那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结果。 只需要几息,人马就能集结到位。 可是现在,周围死寂一片,毫无动静。 那些如臂使指的私兵,仿佛就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了。 钱啸骇然一惊。 “什么情况?”话音未落,银庄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大地被震得瑟瑟颤抖。 硝烟腾空的同时,山呼海啸一样的呼声传来。 那是步卒冲锋的声音。 钱啸蓦的爆出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朝庄园大门的方向扫了一眼。 就见黑压压的步卒仿佛狼群一样,冲击着庄园的防线。 那些人马有数千之多,一个个披盔戴甲,与边军步卒无异。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支精兵?”
钱啸悚然震惊,“在百越,除了边军,不可能有这样一支队伍。”
黄巢依旧伫立在原地。 在那惊天动地的一响之后,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别数了,一共五千精兵,统统都在正门。”
他不屑地望向钱啸,就像是在看一只砧板上的羊羔。 “据我说知,卢氏银庄里只有一千私兵。”
“你觉得,他们能挡得住我五千精兵的冲击吗?”
“钱啸!”
“让你的人放弃抵挡,我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然的话,等我的人杀进来,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投降,能活。 不降,要死。 这似乎并非是一个艰难决策。 钱啸艰难地吞咽了一口。 眼前这场剧变,大出他的意料。 原本,他计划以巨额财富压人,强行收服这支悍匪。 可是万没料到,黄巢压根就没给他施展谈判的机会,直接武力冲击。 此刻放眼望去。 银庄私兵已经和匪兵鏖战在了一起。 千余私兵已经全部投入战斗。 倚仗着地利,战事短暂地陷入了胶着。 照此下去,黄巢的五千精兵想要冲破防线,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钱啸的心智疯狂计算着。 “刚才的爆响必然已经惊动全城。”
“五军都督辛一飞虽然是只贪狼,但是拿钱办事这一点,非常信用。”
“所以,一旦银庄出事,他必然会马不停蹄赶往这里。”
“仅需一个时辰,就足够他集结人马,冲到银庄外围。”
“他在郡衙布置了万余精兵,只需将其中一半人马拉到这里就行。”
“到时,我们内外夹击,顷刻之间,就能将这拨黄匪碾成肉泥。”
算计至此,钱啸再开口时,已经充满了底气。 “哼,姓黄的,我看你是打错了算盘。”
“范阳卢氏兴旺了数百年,想打它主意的人都已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你也不能例外。”
“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自裁还来得及。”
“待边军一到,我一定会把你剐成肉泥!”
他自觉胜券在握,全然不把黄巢放在眼里。 谁知,黄巢不惧反笑。 “你是不是在等辛一飞?”
此话一出,钱啸心里咯噔一下。 显然,他的算计已然在对方的预判之中。 难道他还有后手? 难道他还有兵马伏击边军? 钱啸的眼角微跳了几下,内心的不安涌现在眸底。 黄巢却不疾不徐,仿佛一眼洞悉了他的所有算计。 “你想多了,我手里只有五千精兵。”
“辛一飞一旦率兵来此,我一定会全军覆没。”
他的话幽幽的,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啸干咽了一口,不明白,眼前这个书生悍匪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要知道,双方鏖战之下,军力部署是最核心的底牌。 那是决定生死胜败的关键。 可是现在,黄巢竟然轻而易举就将底牌亮给了他。 这不合常理。 黄巢仿佛就是在等他的这一想法。 “不用想了,没有伏兵,也没有后手。”
“我只要五千精兵。”
“不过,已经足够了。”
“即使辛一飞马不停蹄赶到这里,也需要一个时辰。”
“而你,确认自己能活过一个时辰?”
此话一出,钱啸蓦的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