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联姻!
这是朝堂权争中最为坚固的绑定。 一旦绑定,两个家族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现在。 江离正是在将宰辅杜衡绑定在自己这条船上。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百官不瞎。 冠君侯自然也不瞎。 杜衡嗫嚅震惊。 此刻就算他想反驳,也已然来不及了。 这只老狐狸为宰三十年,半世都在算计人。 但是万没想到,到头来,竟然也被别人算计了。 此刻。 他茫然地扫向群臣。 一双双锐眼朝他射来。 群臣神情各异,目光五色杂陈,但是无一不在表达同一种意思:你是保皇派! 一瞬之间,杜衡的心头闪过无数凛然的念头。 “这桩钦点婚事已经把我推进绝境。”“我若同意,那就是摆明了站队皇帝,从今以后,和冠君侯一党就是死敌。”
“可是我若反对,不但皇帝将我视作死敌,就连冠君侯也永不会再信任我。平衡被打破,老夫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可信。往后,为夺权,为保险起见,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置老夫于死地。”
“别说是我,就连整个九族都会因此祸灭” “表面上看,老夫还有的选,还能退婚,明哲保身。”
“可是实则,就只剩一个选择给我,那就是站队皇帝,铁杆保皇!”
闪念至此,杜衡顿觉眼前一黑,一种宿命的无奈涌上心头。 “好皇帝!”
“好手段!”
“好心机!”
杜衡只是老奸巨猾,却不傻。 当前局面之下,他已经没得选。 想要活命,想要保住整个家族,他就只能站队皇帝。 况且,这个选项也并非全无裨益。 一旦成功,他的外孙就是未来的皇帝。 杜家至少荣宠三世。 这是无数人拼尽九族之力,都到达不了的境地。 “也罢!”
“权力自古都从铁血中得。”
“不入虎穴又怎么能够斩获至宝!”
一念至此,他终于下定了决定。 当杜衡再次睁开双眼时,那眸底的浊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熠熠的精光。 “臣叩谢吾皇!”
高呼声中,杜衡轰然下跪。 “臣蒙陛下大恩,荣宠至此,必将鞠躬尽瘁,舍身以报。”
这时的官腔已经不是官腔,而是一种表态,一种宣誓。 从这一刻起,就意味着,杜家将于皇家死死绑定。 杜衡是两朝老臣,门生故吏无数。 即使不结党,身后也有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牵连着一个巨大的隐形派系。 一旦他表态,就意味着,这一票人都跟他走。 果然,就在杜衡跪拜的一瞬,身后乌泱泱拜倒一片。 “恭喜陛下!”
“贺喜杜阁老!”
“臣等愿随阁老,报效朝廷,精忠于陛下。”
丹壁御台之上,江离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好!”
“很好!”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把虽然思维朝前,可是孤家寡人,难斗群狼。 唯有让自己的盟友遍布朝堂,他才能真正拥有抗衡冠君侯一党的资本。 而杜衡就是他收服的第一权臣! 此刻,在他的身侧,白起看着这一幕,胸膛深处不禁热血澎湃。 他虽然忠心护主,可是此前,跟冠君侯这股庞大的实力作对,几乎是十死无生必败的结局。 白起也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可是现在,江离举重若轻,略施手段就收服了当朝宰辅。 这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天佑我皇朝!”
“陛下英明至此,收服群臣,压服奸佞,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假以时日,我朝弊病革除,或可再度崛起!”
热血鼓荡着他的胸腔,这一刻,白起忍不住长啸一声,“吾皇万岁,跪!”
那一声断喝犹如利剑划破长空。 天子的气势! 杜衡的忠心! 白起的杀气! 杂糅在一起,犹如一张看不见的巨网,朝着群臣头顶逼压而来。 呼啦! 一片文武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也紧随其后,轰然拜倒。 其余文武都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该选边站。 眼看江离的天子气势与时俱增,百里苟头一个就绷不住了。 “止声!”
“给我止声!”
“今日要议定的是天子德行有缺的事,不是缔结姻亲来了。”
“刑部尚书何在?”
“藐视法纪,引乱朝堂,该当何罪?”
他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可是说完,百里苟登时后悔。 要知,此前他和端木川虽然是铁杆盟友,可是经绿帽一事,两人已经彻底分崩。 现在,端木川不在背后捅他刀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是断然不可能出手助力他的。 果然。 端木川闷哼一声,露出一脸的不屑。 “百里大人,你未免操心的过头了。”
“你是户部尚书,我刑部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皇家姻亲是天大的喜事,想要以此妄自给人定罪,是枉法,是欺君!”
“百里大人!”
“你想捏造罪名,诬陷百官,甚或欺蒙天子,到底是何居心啊?”
百里苟被他驳的哑口无言,“你……” 他的都在抖。 他的血在流。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怒极,百里苟的那张老脸白的好像死人一样,没有半点血色。 “端木,你我的账慢慢算!”
“今日你这么做,摆明了是在阻拦我们的大计。”
“来日到了侯爷面前,我一定会告你一状。到时候,我要到要看看,你怎么办,你怎么跟侯爷交代。”
“哼!”
端木川怒哼一声,此刻他已然怒火攻心,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不好办,那就凉拌!既然不好交代,那就索性不交代。我端木一族是人臣,不是狗!”
盛怒之下,两人几乎撕破脸。 “好!说得好!”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江离的一声断喝,“端木爱卿的精忠之心,天地可证。朕也十分欣慰。”
端木、百里两人顿时语塞。 群臣也纷纷惊呆。 要知道,曾几何时,端木川可是冠君侯的铁杆亲信。 虽然现在的地位不如百里苟,可也是冠君侯一党中的砥柱。 冠君侯要改朝换代,就有他的一份助力。 现在,皇帝竟然赞他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天子到底是不是昏了头了。 群奸愕然地望向端木川。 仇视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扫视着。 如果目光能杀人,此刻,他恐怕已经被凌迟,千刀万剐。 “端木川小人!”
“端木小人与白起是一伙的。”
“端木为白起求情,可见此二人早已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请陛下治他们结党之罪!”
“对,请陛下治他们死罪!”
真结党的要用结党之罪来治别人。 其不要脸程度可见一斑。 群奸蜂拥而上。 朝堂之上,再次嗡鸣一片。 就在这时,宰辅杜衡堪堪出列。 “陛下!臣以为,百越之地虽小,但是匪患极易裹乱周边府县,所以不可小视。”
此话一出,满朝寂静。 他是一朝宰辅,权柄之重,可谓一言九鼎。 无论是冠君侯党,还是骑墙派,都不敢轻拭其锋芒。 现在,他站队皇帝。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极大提升江离的权重。 一时间,数百到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他。 群臣都在猜测着,他是不是已经彻底倒向皇帝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