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屋内凌乱的景象,沈遇吓得脚上的迈出的步伐都愣在了半空。
“屋内进了贼人,现如今已经跑了。”楚璃简短地解释了一番,“那人往屋子里渡了迷烟,见我没有中招就潜逃至屋外,我当时不便就未追他而去。”
一听到迷烟,沈遇就彻底站在了门外:“青璃妹妹无事便好。”
“你来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大胆,竟敢对六公主不敬!”
沈遇还未说话,一旁的侍女倒是冲楚璃瞪起了眼。
楚璃瞥她一眼:“我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 “退下。”
沈遇此刻终于展现了自己那属于公主的威仪,面色冷然地命令道:“本宫要同青璃姑娘说话。”
那侍女被沈遇斥得面色一白,当下什么也不敢多说就跟着另外几人匆匆离去:“喏。”
待无关之人尽数离场,沈遇才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与皇兄来此处是为镇压民乱,如今距离我们离京不过半月,所以若是想要归京,还需等上一月。”
楚璃微微有些不悦:“我们还要在此处待上一月?”
“是的。”
见楚璃面色生瑕,沈遇忙解释道:“青璃妹妹不用管镇压之事,此事断然劳烦不到你的头上。”
“我知晓。”
其实楚璃不是怕这两人利用自己去平民乱,只是有些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此处罢了。而且在潜川之时尚且如此热闹,更何况是回京之后?楚璃已经对京城之中的暗流涌动有所猜想,只叹自己无可奈何。虽非局中之人,却要无奈被牵涉入局中之事。 沈遇离开后,沈错曾去找过楚璃一次。 想来沈遇也应该是将自己遭遇贼人的事全数告知了沈错,所以当他来问时,楚璃也没有什么惊讶之情,没经过什么思考就将自己那日的所遇之事全盘托出。 当然,沈念的那些调戏之语楚璃是半分没说。 一是没必要,二是……她很讨厌那种感觉。 修仙界和人界虽表面上分为两界,可说到底,都是同一界中的生灵。人界重男轻女乃常见之事,在穷苦家庭中女婴尚一出世就将其溺毙者亦有之。所谓修士,也不过是一群脱离人界的有灵根之人,他们在人界设下阵法自立新界,虽是将没有灵根的凡人禁锢在了那一方天地,可他们的理念亦是难以避免地被禁锢了些许。 修仙界并不缺乏修为高深的女修,她们也受修仙界万民的敬仰。可修为越低的修士,就越是对女修的成见愈深。如今的修仙界元婴修士不过一百多人,金丹修士的数量亦是以千为之计数,剩下最多的,便是修为不显的炼气和筑基修士。 所以那些高高在上的高阶女修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眼中见到最多的,就是同自己一样实力不显的平凡修士。越是平凡,就越是想要在某些方面找存在感,所以一部分刚刚踏入仙道的女修就遭受了荼毒。 不少寿岁过半的修士身边都带着侍妾,用客观的说法来说,就是他们已经放弃了逐仙问道,选择在其他的方面满足自己。 宗门之中虽杜绝此事,男修女修向来一视同仁,可在这广阔的修仙界中,并不是这样。 秦诺曾有一次外出历练归来,就跟楚璃说过那么一桩奇事。 在修仙界一处凡人齐聚的偏僻城池中,常有修为低微的女修和凡女失踪,秦诺前去探查,原以为是妖物或魔修作乱,没想到幕后之人居然是一个寿岁无几的筑基散修。 那散修见秦诺出身宗门又年岁极轻,一言不合就仗着自己比秦诺虚度的几百年光阴对秦诺下毒手。奈何自己实力不济,白白修了那一身筑基后期的修为,最后还被秦诺斩于剑下。 其实换作寻常散修,他们也是不敢轻易对出身宗门的修士出手的,毕竟人家有靠山,而他们没有。打了小的来了长的,打了长的又来了老的,那些散修最怕的就是这种背后牵着一群人的宗门弟子。 那修士敢对秦诺出手,无非是嫉妒红了眼,外加岁数无多咬牙决一生死罢了。 解决完散修,秦诺本想将洞府中的这十几个女子带出去,谁知其中好几个身负修为的拔了头上的簪子就要跟秦诺拼命。 秦诺问她们为何要为那散修报仇,她们说:“郎君他对我们很好,寻常我们不做错事都不会打骂我们。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我们也都是自愿在此。”
秦诺当即就被这几个女修的理念给震惊到了,给人打晕后就丢到了那座城池之外。 回了宗门跟楚璃提起此事的时候,也是心有余悸。 只庆幸自己身处宗门之中,从未有过此等经历。 其实说到底,这种事情也就和正魔之争、散修和宗门之间的矛盾类似,来源不察,后事不知。 楚璃那日在仙城庇护着孙燕燕,未尝不是因为汪成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所致。 所以楚璃很讨厌别人因为自己的年纪和外表而低估自己,老妇如此,沈念亦是。 明月松间照,楚璃目盈繁星,神色淡淡地望着遥远天际中的那一轮明月。 人间月,可是归处月? 楚璃不知,淡淡的月华轻洒在她的脸侧,为其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沈错凝视着楚璃的侧颜,微微愣住。 京城之中从来不缺美人,可他从未见过有一人像楚璃这般。就像是神仙话本里描写的仙人一样,遗世而独立,淡漠而清雅,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登仙,乘风而去。 “为何这般盯着我?”
沈错挪开视线:“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楚璃回眸:“好奇?”
“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青璃姑娘这样的人来。”
楚璃轻笑:“我非寻常女子,像这样的话五皇子还是留着同旁的女子说去。而且你我本就不熟,莫要得寸进尺,去问一些不该问的话。”
留下此言,楚璃便撩起裙角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沈错的想法,楚璃也能猜到些许。 无非就是怕她毁约又或是不受控制,想要用别的方式束缚住她罢了。身居高位之人多有此病,楚璃表示理解。 “只是好奇心过重,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一日一昼夜,一月一春秋。一月之期转瞬而过,原本炎热的天气也彻底凉了下来。自那日楚璃警告过沈错后,那人倒是安分了起来,只是沈遇又巴巴地凑到了楚璃的面前,左一个“青璃妹妹”、右一个“青璃妹妹”,惹得楚璃不胜其烦。 偏楚璃的警告还在她身上不起作用,上一秒刚说了她,下一秒就又红着眼眶像受了委屈的小白兔一样杵在楚璃跟前。 以至于楚璃这一个月,过得格外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