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的声音都被逼得变了调,“劳董……你……冷静点。”
劳学海如何冷静,这么大的变故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命。他咬紧了牙,从牙缝中挤字出来,“瑶瑶都死了,你们还敢说她的不好!”
生死关头了,齐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用尽全力一把把劳学海推开,喉间没了遏止,他大口的呼吸着氧气。劳学海又要上来掐他,齐恒赶紧上了车,发动了车。目睹全程的姜诱没说话,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话。眼见齐恒跑了,劳学海迅速上了车,喝道,“撞他们!”
司机颤巍巍的说道,“劳董……”“快点!”
劳学海的声音听着十分骇人,就像是他现在身边要是有把刀,能直接捅了他一样。司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闭着眼睛撞上了齐恒的车。两车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姜诱只觉得后背像是一瞬间被烤熟了,她反应极快的下了车。齐恒也好不到哪去,他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卡在了那里。姜诱拉他的时候,劳学海下车朝她走了过来。齐恒喘着气道,“姜小姐快跑!”
劳学海现在已经不是能沟通的人了。姜诱比齐恒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但她没有马上走,她看了一眼冒火的后车厢,问齐恒,“车会不会爆炸,你自己可以出来?”
齐恒道,“暂时不会爆炸,我可以自己出去。”
姜诱神色凝重,“你确定,我走了没人能救你。”
齐恒点头。姜诱毫不迟疑的朝前方跑去。脚上的高跟鞋碍事,姜诱直接丢了,光脚跑在了坚硬的土地上。身后是呼呼的风声和极重的脚步声。姜诱知道,是劳学海在追她呢。她压根不敢停,停了就被鬼抓了。路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时间她辨别方向。只能一条路跑到黑。不知道她跑了多久,腿都快抬不起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还没停。要不是现在不能跟劳学海沟通,姜诱真想回头问问他这么追自己干什么。劳学海这架势,像是她杀了劳初瑶一样。她刚想到这,脚下一空,整个人悬空着滚下了山坡。姜诱滚的头昏脑涨的时候,还想着崴脚是真疼。但她的耳边终于听不到要命的脚步声了。-姜诱再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黑的。而且更糟糕的是,下雨了。一场中雨姗姗来迟。姜诱应该是在个低洼地,因为没多久,她就感觉身上积了一层水。姜诱想换个地方,却发现脚根本动不了了,每挪动一下,都疼的呲牙咧嘴,她脑袋上应该也是受伤了,挺疼的,摸一下是滑腻腻的手感,是血。背上倒是好一点,因为雨水砸下来,缓解了烧伤的疼痛。姜诱觉得,自己跟劳初瑶真的算是冤家。她人都没了,自己还得因为她遭这么重的伤。可过了会,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念叨劳初瑶不好。因为死者为大嘛。她胡思乱想了很久,雨就下了多久。手机不知道她滚落下来的时候,掉到了什么地方。姜诱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没什么力气,打算阖眼的时候。薄景沉那低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姜诱。”
姜诱蓦的睁开眼,看到了远处的山坡上,巨大的照明灯。薄景沉站在斜坡上,撑了一把伞,冷眸遥遥的看向她这边。姜诱知道自己被看到了,就不吭声。她半眯着眼,看着薄景沉缓慢的走到了他面前。姜诱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着急。大抵是没有的,因为人家撑着伞,走的也慢。可姜诱又觉得他叫自己的那一声,或许有点急切。薄景沉扔了伞,将她抱了起来。雨水很快将他全身打湿。姜诱听到他十分计较的在她耳边说道,“你记得还我一套衣服。”
姜诱哼了一声。这衣服沾了雨水,回头干洗之后,还会有酸味。当然这是薄景沉一面之词,姜诱明明闻过,一点酸味都没有,只有薄景沉身上那股独特的檀木香。可这是薄景沉的习惯,淋了雨的衣服就不要了。姜诱张张嘴,“再说吧。”
“再说就把你丢这。”
薄景沉应的很快。姜诱道,“那你扔吧。”
薄景沉停下了脚步,姜诱感觉他在弯腰,她睁开眼,多少有点不可置信。她倒是一直知道薄景沉这个龟毛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他烂到这个地步。她都这样了,他还能这么坏。看到姜诱在看自己,薄景沉挑眉又问了一遍,“还不还?”
姜诱还是说,“再说吧。”
薄景沉十分轻柔的把她放在了地上。姜诱,“……”这一刻她的无语是真情实感的,真真切切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保镖和搜救队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没料到这一出,一个个面面相觑。偏偏薄景沉并不把别人的目光当回事,他走回去,捡起了那把被他丢掉的伞。重新走到姜诱身边,撑着伞睨着她。姜诱提醒他,“你那把伞是被扔了的。”
按照薄景沉的习惯,是断不会再捡起来用的。薄景沉道,“有些东西还能用。”
姜诱蹙起了眉,总觉得薄景沉意有所指。她嘲讽道,“您都淋湿了,还打伞有什么用?”
“为了接下来不淋雨。”
今天他们的对话不太对劲,这两句话都不像是薄景沉嘴里能说出来的,姜诱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正好没力气了,索性不开口了,太累了,就直接趴在泥土上闭眼了。姜诱觉得她在薄景沉身边养尊处优过的这五年好日子,在这小半年时间里全还回去了。她能耗,薄景沉也能。反正在她没意识前,没听到薄景沉再说一句话,她就一直在泥土上昏睡了过去。-姜诱做了梦,乱七八糟的梦,梦到劳初瑶跟她说,她死的好冤。梦到邰星说,明年要个孩子。最后梦到劳学海在闪电下狰狞的脸,姜诱蓦的被吓醒了。她是真的做噩梦了,额前密密麻麻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