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季璟烨这话一出, 周围又莫名寂静了下来。 季凌寒的双手骤然握紧，眼里也折射出狠厉的光芒。 众人跟着咽了口口水，心里砰砰直跳：好, 好刺激啊！ 而一直保持低调的温助理，这会儿却没忍住握紧双手, 在心里为自家老板鼓励呐喊：没错, 就是这样！ 郁小姐可是您的未婚妻, 就应该这样宣誓主权啊。坚决阻止那位二少挖墙脚，偷偷上位的一切可能性！ ——太好了, 季总真的开窍了！ 系统：【嘶，这个更狠啊, 够明目张胆。】 然而这次郁可可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吐槽。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季璟烨，又垂眸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若有所思。 宿主没有回应，系统还有点不习惯：【你在想什么？】 【嗯……】郁可可沉吟着，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可能有点黄./暴。】 系统：【……？】 秒懂的系统顿时草出声来：【在这种关键时刻, 身处修罗场的你, 居然在偷偷脑补小黄文？！】 究竟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不愧是你。 郁可可却是一点都不脸红：【这怎么能怪我呢？你看看这只手, 修长又好看，刚才还那么有力量地将我拉过来……】 季璟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胡扯, 但…… 扣着郁可可手腕的那只手, 突然变得发烫。 他眉心跳了跳，强行绷着表情, 周身的气势也越发可怕。 但如果不是季凌寒还在看着, 下一秒他可能就要直接将郁可可甩开了。 系统果断阻止：【求求你闭嘴吧, 我不是很想听你都脑补了什么，也怕被禁。】 郁可可格外体贴地停止了描述，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呜呜，他真的好野好酷，刚才实在太帅了！】 系统：【……我举报你骚扰了。】 被说出心里话的季璟烨，第一次觉得系统如此顺眼。 他薄唇微抿，终于将视线落在季凌寒身上，耳朵还在隐隐发烫。 并不知道他们之间那点猫腻的季凌寒，此时却是咬紧牙关，嗤笑一声：“这会儿你倒是认她是你的未婚妻了？不觉得晚了吗。”被他的挑衅拽回思绪的季璟烨，也同样嗤笑一声：“那我也是名正言顺。”
“不像你。”
注视着面色微变的季凌寒，他声音冷酷低沉，“就和生下你的那个女人一样，只会躲在背地里耍手段，觊觎别人的东西。”
季凌寒眼神顿时就变了。 他生平最恨别人提到他的母亲，那是他一辈子的痛处与污点。 他的母亲是第三者，生下他也只仅仅是为了逼宫上位。而她对季远江也没有感情，只是贪图季家的权势财富。 因此在发现梦想破灭，即使季夫人去世，她也没可能转正后。她为了报复季远江，直接将他丢到孤儿院的门口，便冷酷无情地离开了。 在那之后，她彻底失去了消息。 系统：【嘶，好狠。这是直接捅了男主一刀啊。】 郁可可表示赞同：【是啊，看着就好爽！怎么就没多捅两刀呢？】 系统：【？论狠那还是你更狠。】 于是，就像是在满足郁可可愿望似的，季璟烨不仅没有收敛，相反更轻蔑地扬起唇角。 他淡淡地道：“果然是没教养的玩意儿，即使在季家待了这么多年，也无法抹去你身上来自那个女人的血脉劣性。”
“……你说得没错，但别忘了，我们都流着季远江的血。”
季凌寒不怒反笑，讽刺回去，“作为他的儿子，你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高贵，真是可惜了。”
他妈确实不堪，季远江又好到哪里去？ 即使他现在对原配愧疚，愿意将季家大权交给季璟烨，但后娶的妻子还不是一任接一任。 所以同样流着这种不堪血液的季璟烨，又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想到这里，季凌寒不由轻笑一声：“我们两人不过是半斤对八两。如果要比，也就只有谁骨子里的血更脏罢了。”
季璟烨的脸色更冷。 两人谁也不在乎名声，更不在乎当众扯下季远江的脸皮，会受到什么影响。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使劲往对方伤口捅，甚至恨不得直接弄死对方。 而这一段对话信息量过大，众人耳朵纷纷竖起来，心里已经在不断卧槽了。 草草草，这也他爹的太劲爆了吧！ 他们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豪门秘辛，这可是季家啊！ 此时的众人，心里不由开始充斥起与黎馨蕊同样的担忧。 完了，他们知道了这些东西，不会今晚就要回不去了吧？ 眼见着气氛再次剑拔弩张，郁可可就像是吓到般，睫毛微微颤动着，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在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来时，就见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又微微仰头，仔细上下打量着季璟烨。 那专注的模样，让两人都忍不住去看她。 然后就见她若有所思道：“你们季家人是有吸血鬼的血脉吗？我怎么就分辨不出来骨子里的血脏不脏。”
季凌寒：“……” 季璟烨：“……” 郁可可甚至还抬起自己的手腕，放在季璟烨的面前晃了晃。 她带着一脸求知欲，诚恳问道：“不如你帮我用透视眼看看，我的血是什么样的？”
季璟烨无言地看着她。 郁可可的手腕瓷白纤细，脆弱地仿佛一折就断。尤其在眼前不断晃动的时候，确实让他很想直接捏住，让她真的吃疼，才能老实下来。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情绪缓缓收敛，只有眉间还残留着点冷意。 而那双黑眸，却越发幽深。 郁可可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突然下意识警惕地将手收了回去。 然后她试探地轻轻晃了下另外那只还被他牢牢握着的手，结果再次被扣紧。 郁可可：【哇，他突然这么用力做什么？怎么能对一朵不堪一折的脆弱娇花下此狠手！】 系统：【因为他是手段狠辣的大反派？】 所以才这般辣手摧花？ 郁可可不由深受震撼，却真的老实了下来。 而她识相闭嘴，众人却是被刺激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们忍不住心头怦怦直跳，无语又震撼地看着郁可可。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面不改色地讲冷笑话的？ 而且居然还真的成功把气氛缓和下来了。 不过想到郁可可曾经多次身处修罗场，依旧游刃有余地全身而退的经历，他们又释然了。 只能说不愧是郁可可，她脑子里可能就没有紧张这个意识吧。 牛逼我郁姐。 面对众人无言又敬佩的目光，郁可可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笑眯眯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季凌寒缓缓道：“可可你的血，自然跟我们不一样。如果真要比，那我们确实要自惭形秽了。”
“不过现在看来，可可并不在意这些。”
他突然笑了下，“大哥应该也松了口气吧？”
季璟烨眸色微沉，却并没有回应。 只漠然地将他当做空气。 郁可可倒是很坦然：“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相比之下，其他的不香吗？”
季凌寒：“其他？”
郁可可轻轻瞥了他一眼，似是诧异他怎么这都不知道。 然后，就见她带着点漫不经心地道：“比如说颜值啦，看人总要先看脸嘛。”
就像她刚来这里时，如果季璟烨长得没这么帅，她恐怕掉头就跑。 就是这么诚实。 季凌寒：“……？”
想了想，她又严谨地补充道：“当然还有身高和权势地位之类的。毕竟多重buff叠加什么的，多多益善嘛。”
众人：“……” 草，她说的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这次，相比季凌寒怀疑自己的耳朵，听惯她不着调发言的季璟烨，倒是表现得很镇定。 直到郁可可的目光又落回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缓缓皱眉，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他刚扣紧郁可可的手腕，还没来得及阻止时，就突然感觉到她贴近了自己。 微风拂来，季璟烨仿佛嗅到了一点柔和馥郁的花香。 他的身体骤然紧绷。 就像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距离实在过于靠近了。 以至于握着郁可可的手指，都再次发烫起来。 正在他垂下眼眸，略显心不在焉时，果然就听到郁可可慢悠悠道：“就像我未婚夫这么帅，浑身都透着高贵不可攀的气质，就更让我想把他摘下来，好好把玩了。”
这么说着，郁可可还扭着那只被他控制着的手，倔强地给他比了个歪歪扭扭的心。 他垂眸走神时，正巧将那个心收入眼帘。 季璟烨：“……” 他原本阴郁冷戾的心情缓缓消散，另一只手没忍住揉了揉眉心，遮掩住耳朵的烫意。 ……他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众人更是被刺激得，心头又砰砰跳了跳。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祖宗说话这么不着调，这话，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路崇无语又无奈地低声道：“可可她不会是真的喝醉了吧，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储雪却无声挑了挑眉，示意他去看季璟烨的表情。 没见未婚夫根本就没生气吗？ 显然人家未婚夫妻平时对话就这样，说不定表面拿她没办法，其实心里很是受用呢。 路崇：“……” 他原本是想反驳的，可想到如果储雪也这样调戏自己，那，那…… 也不知脑补了什么，路崇突然呛咳一声，连忙将已经变色的想法甩出脑后。 然后在储雪诧异的目光中，连忙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眼神飘移起来。 ……那确实，挺受用的。 季凌寒却抿紧了唇，心里不快。 即使郁可可说的话再不着调，却明显是偏向季璟烨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被无声证实，季璟烨刚才用来嘲讽他的话说得没错。 无论他做得再多，也早就已经输了。 可是凭什么？ 为什么季璟烨生来就可以拥有无数东西，能够光明正大地将想要的东西占为己有。 而他却要在泥地里挣扎，所有渴望的东西都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不敢表露出来。 就因为身份不一样？ 就因为身份不一样。 所以现在，就连郁可可也倒戈到了季璟烨那边。 季凌寒浅淡的瞳色闪烁着冰冷疯狂的色彩，他握紧的指节泛白，心里生出强烈的躁郁感。 即使这样，他也不会让季璟烨如愿。 “可可，你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季凌寒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大哥这种人可不会怜香惜玉，即便你再委曲求全，他也能够无动于衷。”
他注视着她，眸色略深：“就像你们订婚这么多年，他甚至连你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而现在这样，只不过是为了刺激我而已，可可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他们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郁可可是如何抗拒季璟烨的，她都忘记了吗？ 季璟烨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是不可能会对任何人动心的。 季璟烨嘲讽地扯起唇角：“就像你一直在利用她？”
季凌寒猛地回头看他，心里惊疑不定。 ……他知道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曾经的画面。 莫非这才是之前，无论自己如何试图利用郁可可刺激他时，季璟烨都不为所动的原因？ 那他究竟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甚至是……除了这些，他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季凌寒强行抑制住回头去看黎馨蕊的冲动，脸色沉沉：“难道不是大哥你现在在故意刺激我吗？你明知道可可一直害怕你，还硬拉着她不放。”
“现在出现在这里，不也是同样的目的吗？”
季璟烨看也不看他，只是像突然被提醒似的，松开了郁可可的手。 他也没有再看郁可可，不易察觉地收敛指尖，还似隐隐发烫。 他语气透着居高临下的蔑意：“我应未婚妻的请求，来接她回去。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你又算什么东西？”
“刺激？”
低声重复着这个词，似是觉得可笑，他一掀眼皮，“不过是连真正想要的东西都没办法保护的废物，就凭你，也配我耍手段？”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丢下这句话后，他对郁可可淡淡丢下一句“上车”，便转身回到了车里。 这副不值一提的轻蔑姿态，反倒将季凌寒刺激得双手握紧，脸色也隐隐泛白。 郁可可欣赏着他这副隐忍怒气的模样，忍不住赞叹道：【这男人真是该死的酷，呜呜好爽啊！】 系统：【妈耶，是真的牛逼！句句戳心，简直刀刀往男主伤口捅！】 就在郁可可跟大家道别，准备上车时，又听季凌寒叫住了她。 季凌寒低声道：“可可，你真的不介意他在利用你吗？”
郁可可一顿，似是想了想。 然后在季璟烨瞥来的危险注视中，回头坦然对季凌寒笑了笑：“我觉得呢，同样是利用，或许我更能接受未婚夫的身份吧。”
季凌寒脸色顿时一变。 “而且季璟烨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为了不再让人误会，以后你还是叫我嫂子吧。”
郁可可声音透出明显的愉快，“我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再见面时，可以多叫几声哦。”
季凌寒：“……” 他收敛了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郁可可钻进车里，车门被温助理轻轻关上。 不过一会儿，黑色轿车就缓缓启动离开。 他咬紧了牙关。 ……草。 ———— 车内的气氛很安静。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但季璟烨依旧能感觉到，旁边郁可可那灼热的视线。 他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不由淡淡瞥她一眼，眼里暗藏警告。 郁可可就撑着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模样实在是过于专注。 系统：【你再看，反派真要把你丢下车了。】 郁可可终于收敛了点表情。 她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笑眯眯地问道：“对啦，季璟烨，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季璟烨又瞥了她一眼。 郁可可：“所以你这会儿来这里，是不是来特意接我回去的？”
季璟烨没有回答。 她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其实只要你来接机，我就已经很开心啦。毕竟最开始你说这段时间很忙，现在还这么大费周折地跑来一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她的脸倒是半点没红。只是对他轻轻眨了眨眼，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好像更开心了耶。”
季璟烨淡淡道：“这边临时有事。”
这次确实是凑巧。 这边的分公司正巧有事，需要他过来一趟。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等到回去接机，和现在就将她接走，也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季凌寒也在这里。 他已经在别人眼里蹦跶得够久了。 坐在前面的温助理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是，您只是在得知那位二少也参加杀青宴后，临时将原本应该派来这边处理事务的高管换下，变成了你自己而已。 男人的自尊心啊，可真是奇怪。 不过即使季璟烨不承认，但郁可可也猜到了。 因此只是故作正经地“哦”了一声，语气诚恳：“那看来这果然是天注定的缘分，让原本没空的你恰巧又出现在了这里，好像更浪漫了耶。”
季璟烨：“闭嘴。”
郁可可笑眯眯地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然而还没安静几分钟，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轻轻“啊”了一声。 正在季璟烨不耐地抬眸看回去时，却发现她这次还真不是想要作妖。 只见郁可可有些凝重地思考着，而后缓缓道：“糟糕，我好像不小心将小助理忘掉了。”
系统：【真亏你还记得她。不过你就算叫她上车，她怕是也不敢啊。】 郁可可：【她现在跟在后面吗？】 系统：【跟着呢，你们直接在机场碰面就行。】 郁可可松了口气：【唉，果然美色误人啊。】 她发自真心地感慨了下，便低头拿出手机，连忙诚诚恳恳地向小助理道歉认错。 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她那句话后，身边的季璟烨动作一顿，捏紧了文件。 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莫名想起了之前在车外，她贴过来的模样。 还有那一点被风吹来的发间香气。 并且随着回忆，那股馥郁的花香竟然越发有存在感，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车内蔓延开来。 季璟烨：“……” 他薄唇紧抿，文件突然就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