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锦书本以为他们会哭一场,但是,见面却十分平淡。大长公主站在了床边,望着他便说了一句,“今日开了一罐你腌制的咸菜,也还行,就是齁咸了点,我嗓子都给咸坏了。”
她嗓子哑,哭过,紧张担忧,着急上火。老驸马哦了一声,声音很虚弱,“喂猫了吗?”
“喂了,喂了鱼。”
“鱼喂了吗?”
“也喂了。”
“你吃了吗?”
他望着,看不够似的,怎么都移不开眼睛。“吃……吃了。”
大长公主吸了吸鼻子,“有点受寒了,下雪了。”
“护膝带上。”
他说话便有些吃力了,“再吃一碗去。”
“嗯。”
这样的对话,锦书听了却鼻子发酸。没有年轻人山呼海啸般的感情爆发,只有涓涓流水的平淡细腻。那是几十年夫妻,同事一份感情,同事一段婚姻的烟火气。大长公主出去之后,这位怕痛的老公子哥儿就再也没喊过一次痛。当然快速修复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情况算是稳定下来,锦书就先给辛夷充一会儿电,把备用电池也充满,留下她在这里照顾老爷子,便由少渊送回国公府。路上,她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蜀王府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弥月宴过后的蜀王府,灯火连绵,照着杯盏狼藉的建章楼。魏贵妃还没回宫,召集了郭先生尚妈妈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云靳风本去了邀月居,也被立刻传回来。魏贵妃失望至极,看向了郭先生,“这件事情办成这样,你怎么跟陛下交代啊?这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吗?那于星芒是王妃的手帕交,她们该是早串通好的,为什么会忽然杀出来阻碍计划?”
“弄得本宫不得把嫁祸给武家,回头还要安抚她们,这真是花了大心思,给人看了一场大笑话,蜀王府的名声还能要吗?”
尚妈妈先跪下请罪,道:“娘娘,此事确有郭先生筹谋不到的地方,没想到大长公主会来,也没想到郡主会出来帮落锦书解围,但正如您所说,郡主是应该知道王妃的计划,为什么要破坏呢?为什么要帮着落锦书呢?这事奴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靳风在一旁冷冷地道:“还能为了什么?于星芒就是故意要跟本王作对,她恼怒本王冷落王妃,她原先就说过,如果本王对箐箐不好,她会让本王不得安生的。”
魏贵妃气道:“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王妃?这一切都是于星芒做的?”
云靳风不语,他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从一开始,王妃就没打算过要帮他谋害落锦书。他很失望,但不想让母妃认为王妃先与他离心。魏贵妃见他这般模样,气也气不下,转而严厉地问:“郭先生,你认为呢?”
郭先生怎么会看不穿这件事情呢?也没多复杂,这从一开始就是王妃和于星芒设下的计划。这弥月宴,落锦书低调且老实,但实际上她大出风头,今晚之后,无人不识她了。王妃是用这个方式,报答落锦书的救命之恩。她踩着蜀王府,把落锦书推了上去。而王府是她安身立命之所,她还要这么做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她认为蜀王府不是她的归宿。一个女子,如果认为夫家不是自己的归宿,也只有一种可能,她对这里深感绝望。可这些话,郭先生说不出来。因为有些筹谋算计的事,是男人为了争夺势力,拿女人当牺牲品的。但如果被牺牲品反算,那就只能认栽。所以,他略一沉思之后对贵妃道:“我会调查清楚,给陛下,给贵妃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