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好几天,总算把方案的初稿交给了江文杰,就等他抽空和金笑笑几人走个流程了。 “婷婷,我还有好几个指示牌没有画完,你晚上留下来帮我把,金笑笑穿着被颜料染的花花绿绿的围裙,想留住半只脚已经踏出办公室的李文婷。另一个原因也是金笑笑实在不想和张盛铭独处。 虽说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跨越友情的对话或是行为,金笑笑却老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羞愧,本来只是生出些许好感,刘然的出现像是把金笑笑原本还能很好掩盖住的情绪连根拔起,示众。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几人相处了这么些年,哪怕是在微小的眼神都能被他们轻易地捕捉到。再加上起先刘然咄咄逼人的战斗姿态,金笑笑像是被人架在了擂台上,何元和李文婷在台下为她加油呼喊,希望她能为大家留下这个得力的同事,珍贵的朋友。 但说到底,她没有任何合适的身份,合理的理由去插手张盛铭的私事。甚至偶尔会害怕因为自己会让张盛铭做出违心的决定。 “宋棋叫我去武馆商量选什么歌,就没办法了,你们俩真的不对付就把何元叫回来。”
李文婷干脆地拒绝着带上了门。 “所以,需要帮忙吗?”
张盛铭走到金笑笑身边,看了看摊了一桌的颜料画笔问道。 金笑笑先是心不在焉地拿着刷子在画布上快速刷了几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张盛铭。四目相对的两人默契地都扬了扬嘴角。如此躲躲闪闪,扭扭捏捏的行为着实不应该是这两个‘资深’情感顾问的作风。 总要有人开口的。金笑笑想着,狠了狠心道:“也好,那我们就聊聊吧。”
“何元说,你和万肖衡来真的?”
张盛铭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张盛铭提到万肖衡,金笑笑竟然有种孩子般的叛逆。这几个月的接触,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当时接近万肖衡的理由了,只是觉得两人个性合得来,聊地到一块,玩地到一块。但是再要深究,她自己也没有想过了。 “我和他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的私生活。为什么偏要问这一个?”
金笑笑停下了手,那一片画布因为她反复的刷填,颜色格外厚实,鲜艳。 张盛铭看着金笑笑的眼神游离了,他微微别过头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罐颜料,旋转着像是在扫看着包装上的字,但低垂的眼睛却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几秒。 金笑笑看着他奇怪的行为,不觉有些好笑:“那你呢?决定已经快做了半年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金笑笑就后悔了,她回避直视和张盛铭之间的关系,躲着不见他,不就是不想给他施加任何来自于自己的压力吗。这句话一出,怎么听都像是在逼问“你选我还是选那个女人。”
但确实冤枉,她从来没有过要和刘然竞争面前这个男人的意思。对于刘然,她甚至有几分难以明状的愧疚感。 “我加入真情事务所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张盛铭并不回答,反而开始回忆道,“何元带我过来,没说上几句,我就认定了,你们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然后我们三个就在这里喝酒,聊了一夜。”
说来可笑,上一周他刚刚因为刘然带他重回故地,领着他回忆过去而深觉物是人非,如今自己却在这里企图用‘你记得吗’这一招缓和气氛。 “是啊,聊了好些个五年规划,说好三年就要做到年收入千万的,哈哈哈,现在看来,估计有个零头吧。”
金笑笑自然地接话,气氛的确缓和了不少。刚刚由于过度紧张,她都没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她活动着腿,一边笑着一边捶者腿。 张盛铭听见动静,回过了头,他看着放松下来的金笑笑,心里像是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笑笑,”他温柔地唤着笑笑的名字。 “啊?”
金笑笑像是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这时她才注意到,张盛铭最近憔悴了不少,原本略显圆润的身形肉眼看着都消瘦了不少。他淡淡地笑着,那种丝毫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笑容仿佛给这个男人打上了柔光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地柔软可爱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促使你做出了违心的选择。”
张盛铭看着金笑笑,眼神里没有了游离和胆怯,温柔且坚定。 金笑笑也笑着,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也是。”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他们仍旧是会为对方考虑周全的朋友,或许是事发突然,在他们自己发现整理内心隐匿的情感前,被迫审视这段友情的性质。只是似乎早就事与愿违了,金笑笑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张盛铭,她也许不会答应那天晚上万肖衡的晚饭邀约,也不会如此频繁地与他接触,给了自己和万肖衡的未来些许可能性。 张盛铭也辩解不清自己所谓真正想做的事,有几分是因为这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他们给他带来的安心与满足。 “所以?”
张盛铭问到,“要帮忙吗?”
不过事已至此,任凭两人如何复盘自己的心路历程,都不可能分得清在每一个节点所作出的决定到底几分来自内心的意愿,几分来自幼稚的不甘,又几分来自旁人给的影响。但起码,他们都能明白,这几个月,对方的心里也经历了类似的思索,判断与决定。毕竟这世间的陪伴,总不至于只有爱情一种,他们今夜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想要保护这份友情的决心,似乎一切也就有了答案。 “不用了,你懂个屁,我自己来反而快一点。”
金笑笑看似没心没肺地回应着,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由衷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