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面对萧衍冰冷的语气,姬昭丝毫不慌地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回看萧衍,只见黑白分明的瞳孔全然无辜,似乎不明白萧衍为什么不高兴。

  下一刻,姬昭低着头轻轻摸着自己泛红的手背,特意露出了昨日被瓷器碎片划破的掌心语气无辜地问道:“摄政王,你与朕父皇同辈,父皇特意留你辅佐朕,朕尊你为父为母不可以吗?”

  萧衍看着面前的少年眸子微垂,先是妖妃,再是太后,若是妖妃还是面前的少年不知事的缘故,那么叫他萧太后便是少年故意的。一瞬间,萧衍有些手痒,只觉得他欠教训得很,可是看见对方被他打红的手背和昨日被瓷器碎片划出的伤口,他只能放过。

  罢了,以后好好教便是了,萧衍看着面前的小皇帝面无表情地想道。

  而坐在姬昭对面的谢檀书也自然注意到姬昭掌心的伤痕,连忙问道:“陛下,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姬昭白嫩的掌心满是细碎的划伤,看着便触目惊心,即便这只是微小的伤口。

  萧衍看了一眼着急的谢檀书冷声道:“有人使性子,自己伤了自己罢了。”

  说完,萧衍又看了一眼宫殿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开口提醒道:“谢公子,科举在即,诸事繁忙,陛下已经帮你把礼部官员的家眷扣在宫中,你大可以在这次科举中随意施展,本王也派了两人帮你,你可以随意遣用。”

  话音落下,萧衍轻轻瞥了谢檀书一眼。

  谢檀书闻言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握紧,然后笑道:“多谢摄政王殿下提醒,我这便前去礼部主持大局。”

  谢檀书说完便对姬昭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兰心和萧衍给他的两人消失在了姬昭的视野里。

  椒房殿的主人不在了,姬昭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萧衍突然开口道:“过来。”

  姬昭愣住,低头看向正襟危坐的萧衍,难道是准备等谢檀书走了之后再收拾自己?

  萧衍见面前的少年没有动作,手一伸便将人拉了过来。

  姬昭不由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是臣子殴打帝王是个什么罪名?

  就在姬昭心乱的时候,清凉的油膏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耳边传来了萧衍低沉的声音:“闭眼做什么?怕我打你?”

  姬昭睫毛轻颤睁开了双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对面男人低着头给他的手背摸膏药的模样,专心又细致。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姬昭看着萧衍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打转忍不住开口问道。

  “练武之时,身上总会有淤青的,倒是陛下你,臣不过轻轻碰了下手背便红了大片。”

说完,萧衍收回了手,将对活血化瘀有奇效的药瓶放到了一边。

  同时,萧衍看着姬昭的眼睛道:“陛下既然害怕我出手打你,怎么还敢口无遮拦的?”

  “朕才没有。”

姬昭将手收回看向一旁,心里想的却是书里书外都在传你和先帝是一对,既然是我小妈还摄政,那称呼一句萧太后也不过分。

  “不害怕?”

萧衍用手将姬昭的头转过来道。

  被迫看向萧衍的姬昭不由提高声音道:“萧楚之,你敢犯上?”

  或许是看出了姬昭的色厉内茬,萧衍并没有松手,反而将对方制住了。

  “萧楚之!”

姬昭被双手反剪,扭头冲萧衍吼道,脸上染上一层薄怒,眼尾也因此变得绯红。

  萧衍见他气急轻声问道:“这下便慌了?陛下胡言乱语的时候可想过现在?”

  不听话的孩子需要好好教导,如今萧衍只不过将其制住,姬昭便已经气得不行。

  看着怒极的天子,萧衍知他身体不好,手轻轻松开,而使劲力气反抗的姬昭瞬间没了气力跌在了萧衍的怀里。

  一瞬间,萧衍身上的檀香味将他轻轻包裹,可他却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

  萧衍伸手扶住姬昭的肩膀向面前难以管教的少年问道:“还胡言乱语吗?”

  话音刚落,怀中的少年便已经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头。

  姬昭气得磨牙,恨不得从萧衍的肩膀上撕下一块肉来,然而对方肩膀坚实有力,根本不是他能够咬得动的。

  萧衍显然是没想到姬昭会这么干,愣了一下后才缓缓用手轻轻抚摸着姬昭的背脊道:“气性这么大?”

  姬昭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咬住萧衍的肩膀。

  “听话,松口。”

萧衍轻声哄道。

  姬昭没理,嘴上更加用力了。

  萧衍没了办法,只能动手将姬昭的下巴钳住,让他松了嘴。

  姬昭见此猛地甩开了萧衍的手,神情不悦至极,若非打不过,他此刻早就抽出鞭子抽人了。

  萧衍对于姬昭的行为倒也没有不虞,只是道:“乖,张口,给我看看牙有没有事?”

  “萧楚之!你别太过分了!”

说完,姬昭努力推了萧衍一把,然后急登登地往外跑去。

  守在一旁不敢出声的福公公见了,连忙追上去道:“陛下,您慢点,慢点!雪刚化,地上滑!”

  萧衍看着姬昭跑开的背影有些怔愣,而后他便听见一旁的陆拾道:“殿下,你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小皇帝那副反抗不能的模样,他看了都觉得可怜。

  “欺负?”

萧衍看着自己的手轻声呢喃。

  自己教他,竟成了欺负吗?

  此时,礼部官署之中,一群礼部官员忧心忡忡地等着消息,他们向夏相送了重礼妄图让太后从谢檀书救出自家的家眷,可是这么久过去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在众人连连往皇宫方向望去的时候,身穿白狐裘手持满穿四十八骨紫竹伞的谢檀书踏着融融风雪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还不做事吗?”

谢檀书垂眸将手中的紫竹伞仔细收好,然后笑道,“这一次,还请各位多多配合。”

  看着谢檀书这么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走出来骂道:“妖后,你究竟对我们的家人做了什么?”

  谢檀书闻言凤眼微挑看向沉不住气的礼部郎中道:“陛下下旨让诸位大人的家眷留在宫中佛堂抄经为先帝祈福,怎么诸位大人是不愿有此殊荣?还是说厌恶先帝?”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的家人已经彻底被对方拿捏在了手中,根本不可能反抗。

  “既然都不是,那就好好做事吧。”

谢檀书在路过在场众人时轻声道。

  一瞬间,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废后!废后!

  在经过这么做一番折腾和敲打之后,礼部官员的做事效率明显高多了,加上摄政王给的两个人盯着,他们不敢违逆谢檀书的意思。春闱考场也按照谢檀书的意思重新修葺,设了隔间,每一排隔间放十个大水缸防止走水。同时又在考试流程上做了诸多细化,让替考一事变得困难,这样科举的操作空间也变得小了起来。

  礼部官员们虽然按照谢檀书的意思做了,但是却也在心里冷笑,这有什么用。需知,想要科举及第,不是自己出身豪门望族,便是要依附于寒门起来的高官,否则这些流程再好,也是无用之物!

  礼部官署开辟的单间之中,兰心看着干活变得麻利起来的小吏道:“公子果然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谢檀书闻言神色淡淡:“不过是面上如此而已。”

  世家与新起的寒门依旧把科举选官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他和陛下做的便是彻底将其踢开,最重要的还是放在最后面的糊名制。

  科举事宜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内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寒门与底层举子攀附世家与新起的寒门,谢相和自己的党羽则是谋划着为这次科举添上几分乱子,以此作为废后的依据。

  而长乐宫中则是承受着夏太后的暴怒,精致的波斯地毯上,各色精美的瓷器碎了一地,宫人们躲在别处不敢出头,生怕被太后的余怒波及。

  “姐姐,姐姐,消消气好不好?”

夏世安连忙为夏太后顺气。

  “你让本宫怎么消气,该死的萧楚之,竟然敢如此横行无忌狂妄不羁!根本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夏太后抚着自己的心口怒火中烧地骂道,“本宫,本宫一定要让鸾儿诞下皇子!到时候有我夏家血脉的皇子坐上皇位,本宫看萧楚之如何嚣张!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慎言!慎言!”

夏世安看了看四周,见都是亲信后便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缓缓道,“如今陛下倚重信任萧楚之,他又有军权在手,我们奈何不得他,等我们将户部攥在手中后,他没有军饷,拖也能拖死他。”

  一支吃不饱的军队,又如何能打仗。

  夏太后脸色稍霁道:“你说得对,我们得慢慢来。”

  首先,等春闱结束,就要趁着花朝节小皇帝过生的机会将夏青鸾送到小皇帝的床上。

  就在众人各自算计的时候,坐在宣室殿怒在萧衍批好的奏折上画乌龟的姬昭突然送到了好几大箱子的皮毛。

  “这是什么?”

姬昭走到一个箱子前拎起了里面的一张皮毛问道。

  福公公一见连忙道:“这是北地的雪狼皮,极为难得,全长安都找不出来几张,这箱子里竟然全是。”

  说完,福公公又拿起箱子里的雪狼皮仔细看了一遍后道:“好啊!竟然一丝伤痕瑕疵也无!怕是价值千金,到时候给陛下做身皮袄穿!”

  福公公正说着,一身黑衣的萧衍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姬昭问道:“臣亲手猎的雪狼陛下可还喜欢?”

  姬昭歪着头看向萧衍:“萧楚之,这是赔礼?”

  萧衍闻言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问道:“陛下不是说将我当父母敬重吗?怎么几次直呼我名?”

  “你果然想当我爹!”

姬昭闻言不由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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