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坂雪司被川上富江的动作弄得一愣,他的身体后倾,脖子传来的是对方锁紧的力度。
虽然是锁紧,但也没有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不过,富江好像真的在生气。 “对不起,早知道我应该先和富江一起旅行的。”乙坂雪司道歉,“明明是我先和富江约定好的,但我却……”
“你却很笨蛋地食言了。”川上富江接过乙坂雪司的话,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里是怎么想的?”
“分不清主次?”
虽然乙坂雪司是向着冒牌货做出的旅行邀请,但川上富江知道那是笨蛋后裔向自己,也就是真正的川上富江做的承诺。 在乙坂雪司跟着别人旅行后,川上富江会感到愤怒。 还是所谓的灵异研究部团建?! 雪司是想说自己根本没有从视频里听出他的声音,只是阴差阳错加入了社团,刚好有机会过来吗?是这样吗? 川上富江想到这里,心里除了愤怒,就是委屈。他真的高看了雪司。 他的手臂忍不住勒紧了怀里的人,想要把自己的痛苦一股脑地传达到对方那里。 直到带着温度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手腕,川上富江的暴躁情绪才少了一些。 他松开了乙坂雪司,将自己大部分的身体隐藏于黑暗。如果可以,他想要像刚才那样躲起来,不让乙坂雪司发现。 川上富江不想和乙坂雪司一起下山了。 此时此刻的他情绪很不稳定。 如果雪司再说让他难过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伤害对方。 “富江。”
乙坂雪司看着情绪陷入低落,表情也随着站的位置忽明忽暗的川上富江,下意识握紧了对方的手腕。 “我们回去吧。”
他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想要得到富江的肯定。 但富江并没有回话。这让乙坂雪司有点慌乱。 他想要说很多,可话到嘴边,他却转向了对于这次山间幽灵的感慨。 “其实,在那天凌晨,我给你打电话想要听到你的声音,就是因为这里。”
川上富江的眼睛眨了一下。 乙坂雪司想起那天的事情,声音带着僵硬。 “我并不想诅咒富江的。但在搜集山间幽灵的视频资料时,我却在那么一瞬间认为幽灵的声音和富江你的很像。”
“富江明明没有死。”
他在那天晚上做了噩梦。 乙坂雪司与富江通话的时候,也不敢将自己当时的真实感受说出来。他只是说自己想要听到富江的声音,只要能听到富江的声音,自己就可以放下担心,安然入睡。 “富江明明那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你。他们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富江的事。”
乙坂雪司继续说着。 川上富江的眼睛低垂,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笨蛋也会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担心到睡不着吗? 这一切都是那些人的错。 如果没有恶心的高木老师和全班同学谋杀自己,他的生活不可能变成这样。 笨蛋后裔也不会半夜打电话,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川上富江是不想让乙坂雪司直到自己死过的事的。哪怕他故意散播山间幽灵信息,他也不想让闻讯赶来的雪司见到残缺不全的自己。 自己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乙坂雪司的面前。这种谈不上较劲,也不能说是负担的观念一直在他的心里矗立着。 但他也控制不住,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希望乙坂雪司能出现,哪怕被对方见到不堪的自己也无所谓。 川上富江感觉到了压力,来自于乙坂雪司本身存在给予的压力。 “雪司,救我。”
真可笑,他会有向笨蛋后裔求救的想法。 明明对方那么笨,紧张的时候甚至能冻住自己的双脚,这样的乙坂雪司出现,应该也会成为那些恶心的人刀下的受害者。 川上富江没办法想象雪司的身上出现被刀伤害的痕迹。 他的目光盯着此时露出忐忑,不安的乙坂雪司。对方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笨蛋,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乙坂——” 不远处的人在催促乙坂雪司,乙坂雪司则是在关注面前的富江。 “我们一起走吧。”
他并不想,也不会把川上富江留在这里。 川上富江听到这话,抿唇,说:“我累了。”
思考乙坂雪司的事,让他很累。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当时要一直远离对方的原因。 乙坂雪司听到川上富江的话,那只握着富江手腕的手收了回去,手电筒收了起来,然后把背包背在了前面。 “如果富江累了,我可以背富江下山。”
听到乙坂雪司所做的阅读理解的富江有些无语。雪司完全没有理解对他的意思,但…… 川上富江看着对方已经准备好的动作,没办法否认,自己确实有被动摇了。 他很累,也没有吃饭,还走了那么多路。而雪司肯定是为了上山做了充足的准备,又是帽子,又是背包,还有手电筒,对方确实有背他下山的体力。 应该说,雪司需要背他下山。 川上富江又一次来到乙坂雪司的身后,比起刚才想要锁住对方,让其变成动土幽灵,现在的他则是顺应了雪司的建议,搂住对方的脖子,让乙坂雪司背自己。 乙坂雪司的手揽住靠近自己背部的富江的腿,确定自己有背住对方,然后说:“我们一起下山。”
川上富江不想回复乙坂雪司,只是搂紧了对方的脖子。 乙坂雪司没有再说话,只是背着川上富江靠近早已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成田树他们。 此时探究山间幽灵的不少人已经撤了。成田树他们也准备走。 今天没能听到幽灵的声音,对于他们而言有点遗憾。不过,让其他不了解风雪真相的人感受一把来自超自然现象的风雪,听着那些人的猜测,清楚真相的成田树他们还是觉得这次算是有收获。 乙坂雪司在和他的朋友说话。 成田树他们有些意外对方朋友突然出现,难道他也是为了山间幽灵来的。 太巧了。 或许是因为彼此都有隐瞒,等见了面,他们还注意到那个朋友锁住乙坂雪司的脖子当做惩罚。 那个朋友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露出模糊但又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他难道就是乙坂提到过的‘富江’吗?”
小泽茉莉突然这样问。
平田惠美忍不住点头:“应该吧。他们的关系好像也印证了这一点。”催促了几声,乙坂的关注依旧在对方身上。乙坂是很在意他的那个朋友的。 在意到—— 他居然背起了他的朋友,向着他们走来。 “!?”
等等,怎么回事? 乙坂的朋友受伤了吗? 成田树他们关心地询问乙坂雪司朋友的身体状况。 乙坂雪司愣了一下,然后回复:“富江的脚有点疼,我准备背他下山。”
脚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川上富江:“……” 还真的是富江啊。 得到乙坂雪司话语肯定的众人感慨。 他们的目光扫向叫做富江的少年,对方清晰漂亮的五官印入他们的眼帘。 富江长得很好看,可以说漂亮的不像真人。此时的他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闭着眼休息。 “走吧。”
成田树他们收回视线,对着乙坂雪司说。
黑木野注意到乙坂身前的包,问要不要他帮忙拿。又是背人,又需要背包,对于乙坂雪司来说,应该是种负担。 乙坂雪司摇了摇头。 他并不会觉得累。 一行人开始下山,或许是顾及到乙坂雪司的朋友富江在休息,成田树他们也没有多说话。 他们经过露营的人的地方时,发现对方正在收拾帐篷,貌似不想在山上多待。 那些人还和成田树他们打招呼,说没能见到山间幽灵真遗憾。 成田树他们只能接下,赞同对方的观点。 明明很笃定会发生的事情,偏偏在他们到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说实话,他们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诶,你们还背了一个人下山啊。”露营的人自然有留意乙坂雪司和他背上的少年,晚上背着人下山,还是有点危险的。稍微不看路,就有两人一起摔倒的危险。 他们距离少年有些远,但能大致看清少年们的长相。 两人的五官都很出色,被少年背着的那个,在灯光下,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让人转移不了视线的美感。 等到少年们离去,露营的人才回过神。 “那个人的穿着和我没有找到的衣服和鞋子好像。”
“像什么像,你怎么可能有人家那么时尚的衣服?”
“……是吗?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乙坂雪司在下山的路上,把脚步都放的很稳,没有让川上富江感觉到颠簸。 富江的胳膊一直搂着雪司的脖子,靠着对方,渐渐有了困意。 * “那个家伙——” 正在看时尚杂志的川上富江撕烂了手中的纸页,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怒意。 管家看到他不愉的表情,问他的身体状况。 川上富江让众人都出去。 原本为川上富江选择更多衣物着装的人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敢忤逆他的意思,都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房间只剩下川上富江一个人。 他把手里的杂志扔在了地上,却也没办法打消突然接受的记忆对他的冲击。 为什么雪司会出现在那里? 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灵异研究部? 川上富江真的没有听乙坂雪司说过!他只听对方说自己参加了社团,要和前辈们旅行。 可恶。 为什么雪司要瞒着自己去找冒牌货!?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川上富江。 自己没有告诉过雪司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吗? 为什么雪司要去相信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冒牌货! 只是当川上富江从冒牌货那里得知乙坂雪司深夜打电话的真正原因,他出现了罕见的思考停滞。 当时的他还以为雪司把自己当成了睡前助眠的主播。 即使乙坂雪司说了一句“我很担心富江”的话,富江也没有往更深的方向去想。 乙坂雪司也会因为冒牌货的声音睡不着觉,从而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真是笨蛋。 川上富江想要和乙坂雪司打电话,可手触碰到手机的那一刻,他的糟糕情绪又上来了。 有冒牌货在,他根本没办法和乙坂雪司通话。 冒牌货能不能从雪司的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