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国子监,朱拓凭借一己之力,闯出了赫赫威名。
当然了,这个一己之力,指的是朱拓的大弟子杨荣的才学。 不过在朱拓看来,这些监生实在是太废物,连自己的学生都辩论不过,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交手呢?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当然,也有些鲁莽的监生,瞧着朱拓整天在国子监睡大觉,看不下去,撸起袖子准备和朱拓辩论一场,这个时候,朱拓只需要派出自己的大弟子杨荣,然后就将那人杀的丢盔弃甲。 这个时候,朱拓就会指着那人落魄的身影,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看,他好像一条狗!”活脱脱的就是个大反派。 当朱拓带着杨荣、石景同两人一同进了国子监,登时就引人瞩目了。 朱拓来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后面跟着杨荣,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现在国子监的监生都知道,杨荣已经叛变投敌了。 可是这石景同……怎么也跟在后面? 难道说,石景同也叛变了? 众人不由的虎躯一震。 石景同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提着朱拓的书包,从包中掏出书本笔墨,仔细整齐的摆在朱拓的面前。 众人又是齐齐震惊了! 石景同啊,他在国子监也有点名气,可是苏州前首富的子嗣,叛变就叛变吧,但是什么时候当肃王殿下的伴读书童了? 肃王殿下,竟然恐怖如斯? 朱拓瞧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不由的得意洋洋对着别人吹嘘道:“本王乃是藩王,瞧见没有,身边侍奉的伴读也得是名门之后,像你们这些监生,连给本王提鞋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又是大惊。 朱拓好整以暇的坐在板凳上,将书本铺在课桌上,又垫上了一个垫子,试了试软硬程度,睡觉正好不咯脸。 旁边的监生看着作威作福的朱拓,不由的流下羡慕的泪水,有监生小声问道:“肃王殿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这样,每日在课堂上睡大觉,还没有老师敢管教。”
朱拓脸色一肃,义正言辞的教训道:“国子监是你睡觉的地方吗?你身为监生,来了学堂,就应该用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就算没考上,但是多读书总没有坏处,足以让你终身受益!”
那监生愣了,讪讪笑道:“那您……” “我是藩王,你是什么玩意?”
朱拓白了他一眼,无所谓的道:“反正我在国子监就是混日子的,过些时日,我就打道回岭南了,这烂怂国子监,有什么好上的?”
那监生:“……” 你地位高,你了不起,你清高。 朱拓讲起了大道理,继续说道:“所以像你们这些普通人,就得安心静气,沉浸在书本中,揣摩真正大义,知晓道理,怎么能三心二意,杂念丛生,被外物所影响呢?”
那监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巧在这时,准备来上课的老师听到这段话,拍手叫好道:“此言大善啊,不知道是哪位学子有此感悟,他日必定能有所成就……” 这老师进门后,看到正夸夸其谈的肃王殿下,顿时愣住了。 这正儿八经的话,是从肃王嘴里讲出来的? 难道肃王殿下终于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了,不再在课堂上睡觉了? 下一秒,朱拓麻溜的趴在桌子上,开始了呼呼大睡。 这老师又愣了,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指望肃王殿下能知晓大义,好好学习,怕是比登天还难。 算了,当一天老师,教一天课,没必要和肃王置气。 犯不上。 于是老师对睡觉的朱拓视而不见,开始了一天的讲课。 与此同时,黄子澄来到了国子监,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此时论地位,黄子澄比方孝孺的地位还高一些,因为黄子澄是在洪武十八年时考取了会试第一,然后由朱元璋指派,担任编修、太常寺卿等职,伴读东宫。 也就是说,黄子澄就是未来的帝师。 只不过后期,方孝孺被诛了十族,这件事实在是太出名了,导致方孝孺的名声直线上升,瞬间超过了黄子澄的历史地位,有人夸方孝孺正直仗义,有人骂方孝孺迂腐不堪。 不管怎么说,方孝孺反正是出名了,黑红黑红的。 被诛了九族的黄子澄与之相比,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几分。 黄子澄进了国子监后,随便拉住一个监生,脸色严肃的问道:“肃王哪一间教室?”
那监生指了路,不由的问道:“黄编修找肃王要做什么?”
黄子澄面带怒意,冷喝道:“堂堂的国子监,乃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他肃王为非作歹的地方,他肃王整日在国子监呼呼大睡,我黄子澄必须为国子监除此大害。”
“啊?”
那监生也是个天生乐子人,瞧着有乐子看,当即大声道:“黄编修说的是,我们也早就看肃王不爽了,但是斗不过此寮,现在黄编修肯替天行道,那再好不过了,我等为黄编修带路。”
那监生又招呼了好些人,一同浩浩荡荡的直奔朱拓所在的教室。 本来讲课的老师看这架势,吓的连课也不讲了,直愣愣的看着黄子澄一行人。 黄子澄一眼就看到了睡觉的朱拓,走了过去,敲了几下桌面,见朱拓醒了,便冷声道:“肃王殿下,就算你贵为皇子,也不该在国子监睡大觉!”
朱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见面前的黄子澄,一时间没认出来,喝问道:“你这人是谁?没看见本王在睡觉吗?还不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本王睡觉!”
黄子澄话语一滞,这肃王果然好大胆,竟然敢让他滚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吾乃黄子澄,是皇太孙的老师,久闻肃王殿下学问很高,就连方孝孺方兄也败了,所以这次我来国子监,就是想和肃王殿下辩论一番。”
“哦。”
朱拓摆摆手,好整以暇的道:“想要找我辩论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啊?另外,本王现在没工夫和你辩论,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先找我两个徒弟较量较量,等你赢了我徒弟后,才有资格和我辩论。”
黄子澄目光这才看向杨荣和石景同。 杨荣和石景同如临大敌,黄子澄对经义研究颇深,他们俩加一块也比不过。 黄子澄冷冰冰的说道:“老夫也不辩论其他的学问,这样吧,就前些日子方兄和肃王辩论的话题,如何?”
杨荣和石景同点点头。 古代的讲学蔚然成风,而讲学的形式也是灵活多变,不像现代的讲学,老师对着一大群人说话。 古代的讲学,有时候老师带着弟子们徜徉于山水之间,彼此聊聊天。 或者同辈之人找个青楼,一边搂着美女,一边弘扬着正能量,抒发着心中的志向。 如果对经义的理解不同,那么就会展开辩论,两方儒生开始引经据典,相互攻击,阐述彼此的观念。要是观念一直不统一,说不定还有些暴躁的儒生,撸起袖子开始打人。 而黄子澄作为著名的儒学大家,讲学是他热心的一项活动,甚至他还联同其他大儒,成立了一个社团,划出专门的地方,为士子们讲学。 所以,黄子澄辩论的能力非同一般,当他开始引经据典,阐述自己观念的时候。杨荣和石景同也不甘示弱,纷纷将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 只可惜杨荣和石景同不懂什么黑格尔、辩证学,所以只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黄子澄一挥袖子,傲然的看着朱拓,大声道:“肃王殿下,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辩论了吧?”
众多监生见到这一幕,顿时兴奋坏了。 上一次朱拓和方孝孺辩论时,他们大多数人不在场。这一次,得知黄子澄来找肃王辩论,这里顿时围的水泄不通,就想看看黄子澄和肃王殿下,谁辩论的水平更高。 “一山更比一山高,肃王殿下在国子监胡作非为,终于有大能出手,将他镇压了。”
“不好说。”
有监生摇摇头,提醒道:“众位可记得方侍讲吗?方侍讲当初也是这么自信满满,可是和肃王殿下一通辩论,把自己都给辩论疯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黄编修绝对不会步方侍讲的后尘。”
“说的也是,上次方侍讲没注意,这才输了。”
朱拓瞧着一旁垂头丧气的杨荣和石景同,不由的气愤道:“竟然连黄子澄都辩论不过,真是丢本王的脸。”
一旁的黄子澄闻言,脸都绿了,缓缓道:“肃王殿下,你要辩论什么?”
朱拓打了一个哈哈,笑道:“今日本王身体不适,改日再辩论吧。”
黄子澄一挥袖子,冷冰冰的说道:“肃王殿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 “什么意思?”
朱拓愣了。
杨荣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师父,他说你没有道德,一定会遭到天谴的。”朱拓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盯着黄子澄,怒斥道:“那黄编修认为,假如一个人受了伤,是不是冥冥之中也有预兆?说明这个人不是一个贤明的人?”
黄子澄缓缓道:“是。”
朱拓猛地身体前倾,一拳狠狠地朝着黄子澄的面门挥去,嘭的一声,那黄子澄的脸就红了一片,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身形不可抑制的向后倒去,随即摔在课桌上,然后滚了两圈,嘭的砸在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