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绣第三次拍毕业照了。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学位服从黑色到蓝色,从蓝色到红色,只是领子上的粉色绶带没有变化。 校园里掀着毕业照拍摄浪潮,有拍集体照的,也有拍个人照的,与夏天的热浪一道席卷而来,笑声洋溢,青春仍在。 云绣是今年冯华通门下唯一毕业的博士生,她手里捧着云绣送来的鲜花,心里竟有几分感动。 云绣跟着她学了七年,是她亲手带出来的高徒,也是她寄予了最深厚期盼的弟子。 冯华通抬眸,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照耀在云绣身上,冯华通的眼眸里也照入了阳光,朦朦胧胧的光,不知怎的,映出了莫如念的身影。 那一年,莫如念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 她与莫如念同时就读于伦敦政经学院的人类学系,莫如念攻读本科学位,她攻读硕士学位,机缘巧合,两人成了好朋友,同一年毕业。 那张两人一同身着学位服在政经学院校园里拍摄的毕业照,到如今仍存于冯华通的书房里。 那是她没法忘却的人,没法忘却的友谊。 也是她没法放下的愧疚。 “冯老师?”
云绣的声音传过来,冯华通回过神来,见云绣身边站了个越言辛,也不知是何时来的。 冯华通笑笑:“小越来了啊。”
“冯老师您好,好久不见了。”
越言辛微微颔首。 冯华通点头:“是很久不见了。听说你在兰坪投资了新项目,是文化产业方面的。”
越言辛回道:“是的,启动不到两年,初见成效,冯老师下次去兰坪,就可以看到了。”
此前云绣去兰坪做毕业论文的田野调查,便了解过这个项目了。卓越集团出了大部分资金,在兰坪开展传习馆项目,建了传习馆,请了一些普米族“搓磋”舞和羊头琴的非遗文化传承人与知名的民间艺人,传授年轻人这些传统技艺。 只是云绣去时,这项目刚进行不久,成效还不算明显,她也只是做初步了解。 当初云绣在美国时,越言辛便提过此事,那时项目尚未确定,越言辛向云绣询问了一些事情。云绣还逗他说,与她咨询这些事要付酬劳的。 冯华通笑着摇摇头:“我这两年身体不太行了,暂时去不了田野了。以后兰坪普米族的研究,可能要到云绣手上了。”
冯华通转头去看云绣,“云绣,你要有分寸。”
云绣明白冯华通的意思,她是要继续做普米族的非遗文化研究的,如此就避不开卓越集团这个项目,可越言辛与她关系匪浅,难免会因个人感情影响学术判断。这就是冯华通担心的事情。 云绣说道:“冯老师我明白,我会注意这个问题,无法避免个人因素,就用方法论来尽量避免。”
“嗯。”
冯华通若有所思,忽而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云绣脸一红:“还不急。”
“小越的看法呢?”
冯华通看越言辛。 越言辛笑:“等云绣工作稳定了再说吧,我随她。”
“嗯……”冯华通脸色微微沉下来,“云绣,要是你和隐月一样,那以后出去,就不要再说你是我的学生,也不要再来见我了。”
云绣一听,心中亦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