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也引得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为他们驻足,或是对他们指指点点,跟着往县衙的方向走。
没办法,谁让百姓们的日子都那么无聊呢,平日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么直接一大家子闹到县衙的毕竟是少数,如此重大八卦给他们遇上了,怎舍得就此错过呢,自然就一路跟上去了。 果然,到了县衙门口,其中一位少女便被几个长辈叫着击鼓鸣冤去了。 几个男子守在那击鼓少女身边,等着县衙里面的动静,而妇人们那边,只见那老太太被搀到县衙门口后便就地这么一坐,然后呼号开来。 “老天爷啊,我老婆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天杀的江家和柳家,这良心喂了狗了啊,昧了我家二十两银子不说,还要把两个女儿塞到我家白吃白喝,让我们养她们一辈子啊...” “天呐,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看着我老薛家唯一的孙子去了,没有男人就这么欺负我们...” “二十两银子啊,我的老天爷,我薛家全部家当加起来才只有五两银子啊,除了一间破旧老宅子,只剩下那两亩薄田了呀,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呐...” “我老薛家命苦啊,家里有九个孙女,还一个都没嫁出去,俩儿子年龄又大了,眼瞧着干不动了,全家就五两银子的家当,可怎么活的下去啊。 这些个天杀的,还要给我老薛家塞两个吃干饭的过来,天呐,这是不让我一家十几口活啊...” “这些个缺了大德的,我孙子都死了,拿谁去娶他们家姑娘,只是定了个亲而已,凭啥不肯退亲啊,就为了昧下我老薛家那二十两彩礼钱呐。 没了这钱,我们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这是要让我们活活饿死啊,这些心肝黑的东西...” 。。。 随着这老太太的一阵叫骂,围观的路人们也从她的话语中大致了解了状况,这是家里孙子死了,给他定下的两门亲事退不了,拿不回二十两银子的彩礼,还要让人家养未过门的孙媳妇呐。 再一看看这一大家子,除了那仨中老年男人,全是女子。 一二三四五... 数一数,连带着那击鼓的少女,可不就是九个丫头吗。 家里就五两银子,两亩薄田,这日子还真不容易过。 再说人家孙子都死了,还不肯退亲,这亲家也真是坏了良心的。 一时间,众人都可怜起这一大家子来,一家十几口人,全是老弱妇孺,家里财产无几,真真是可怜呐。 随着老太太的诉苦,以及击鼓声不断响起,府衙内终于传来‘威~~武’声,随着县老爷手中的惊堂木那么一拍,薛家的人便被传了进去。 而围观的百姓们自然是围在县衙门口听堂。 在薛玉河把和江柳两家的亲事说了一遍之后,那站在县太爷身旁的师爷便低声在他耳边几句耳语,也让县太爷知道了个大概,心中对此事已然有数。 之后自然便传唤了江柳两家的人过来,和他们当堂对质。 直接被传唤到衙门里,从未见过这种大阵仗的柳家人当然是害怕,不过幸好,有江家在。 看他们不慌不忙的样子,怕是有了计较,柳家人便也掩下心慌,嗯,对,先让他们出头。 至于江家,薛家来衙门告状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正好,他们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一番呢,经这么一宣传,贞节牌坊这个事反而能又稳上一分。 所以在县太爷问他们为何不退亲后,江家老头江正威便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意思便是他们江家是耕读人家,读书人讲的是礼义廉耻,家里闺女也同样如此。 既然已经和薛家定了媒议了亲收了礼,而家里的孙女也在家准备着大红嫁妆等待未来夫婿来娶了,那就算是还未过门也算是薛家的人了,生是薛家妇,死是薛家鬼。 怎能因为夫婿去世就不顾礼义廉耻,转头就嫁到别家去呢,自然要为亡夫守寡才行。 故而这亲事可不能说退就退,夫婿一死她就退亲,将来还有何面目做人... 虽然许多文绉绉的话自己听不懂,但是柳老爹听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一听就很有道理的样子,而县太爷也是频频点头,便赶紧附和。 “对,对,我们柳家也是这样,就这么退亲,也太对不起我那枉死的女婿了,怎么都不能退,我家闺女也会给女婿守寡的。”而跪在地上的薛老头看县太爷因为江家人的话不断点头,再转头一看外面听堂的百姓也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这不行啊,情况对他们薛家很不利,便立刻反对。 “呸,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过就是为了贪我家二十两银子,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那些个劳什子礼义廉耻啥的,咱也听不懂,可这二十两银子是咱家的救命钱呐,没了这钱,让我们一大家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眼看着生存都困难了,咋还讲究个什么虚名呢。咋孙子死了,我们顺着理儿退个亲就变成我们不知廉耻了,这天下都没这个说法啊。 咱家二十两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了,难道就这么个名儿还比咱全家的生计重要,可以为了它让咱一家子都去讨饭吗?大伙儿你们说是不是呐?”
薛老头这又是给县太爷叩头,又是转身去问向围观的百姓们,让他们给自己撑腰,咱就是普通老百姓,没几个人讲这些个虚名,要讲名声也得先把日子过下去才行。 对百姓们来说,这薛老头说的也有道理,这啥礼义廉耻的可不就是那些个有钱人玩的嘛,他们普通人自然是以生存为首要条件。 普通百姓自然有普通百姓的过法,经他这么一鼓动,多数围观的百姓又偏向了薛家。 之后当然便是两边的唇枪舌剑。 一边头头是道的说理,一边就干脆的咱只要有钱活着,不讲究这些虚名。 而围观百姓便如墙头草般两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