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掌柜还看对方就俩年轻妇人并一个憨厚男子,且做主的还是俩女子,觉得她们应该不太懂这些。
这么一来,便是他说如何便如何了。 但商人么,当然要让自己尽量表现出最实在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你这人可信。 所以,他还非常‘老实’地给薛琳静等人计算了一番,让她们明白自己这价钱是如何算出来的。 只是,手中虽然打着算盘,状似一丝不苟、认真计算的样子,但中途偶尔出个错什么的,他自己就不知道了。 却不想,这俩小妇人在他要打算盘之前,便从他铺子要了几张纸和两支笔,也要跟着算。 她们这‘幼稚’的行为看在掌柜眼里,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这俩小妇人也太天真了,她们拿着笔头能跟得上自己打算盘的速度? 自己真要能被她们赶上,干脆就别干这行得了。 只是,这掌柜的自信在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绷不住了。 但见这俩小妇人在他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报数的时候,纸上写的并不是文字,而是画着一些他不认识的符号。 那书写的速度极快,尤其是那位来了之后话语并不怎么多的小妇人,速度更快,往往自己这算盘还没有打完,她便已经停笔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俩小妇人是在装神弄鬼。 可当他‘不小心’打错了某个数字时,那更快停笔的小妇人便出声了,并且直指他的错误之处,连他多打了哪颗珠子都一清二楚,让他想辩驳都辩驳不了。 因为对方两人报出来的数字是一致的,只有他不一样。 没想到这两小妇人只用了一张纸、一支笔就能如此快速地算出价钱,且丝毫不比他这打算盘的老手慢,尤其是那较为寡言的小妇人。 但他自然不能承认是自己故意输错的,只说是自己算盘打的太快,不小心打错了。 这俩小妇人也没追根究底,只颇为和气地让他可以慢些打,她们不急,没落他的面子。 她们掌握的算术显然不比自己差,那这障眼法自然就不能用了,掌柜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有一个打一个。 这下好了,本想是表示自己如何如何公道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想在其中做些手段都做不了。 数量不能作假,而此前说出的价格又已被记录下来,以往的那些招数便都不好使,他便只能在后面报的价钱里稍微提那么一些,但也不敢提的太过,显然这俩小妇人精明着呢。 众人如此计算了大半日,终于得出这批衣裳价值几何。 那掌柜便依照着价钱,给了个相似的数。 但这只是平时定制衣裳所需的银钱,可她们薛家定了这么大的量,掌柜总不能如数都收去、不给丁点优惠吧。 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量大从优的道理。 双方自然便就着价钱讨价还价了一番,要定个下两方都能接受的价钱。 在这中途,薛琳静几人还去吃了个午饭。 毕竟这一人给定五套,得要百来套衣裳呢,这么大的量,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算清的。 为啥每人给定这么多呢? 这也说的通,队员们每日在山上跑,一跑就是一整日,这么长时间待下去,身上的衣裳当然脏的快,几乎每日都要换洗,可不得多备几套么。 折腾到傍晚,双方才商定价格。 她们总共订了一百套整。 十八名队员加薛琅静,一人五套,共需九十五套,剩下五套尺码中等的以备不时之需。 共三十五两银子,写好单据,先付十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便等布庄将衣裳置备齐全,由薛家验收之后再付。 约定明日由布庄派人到薛家给队员们量过尺寸再行缝制。 需得在几日后将样衣送来,由薛家确认后再大量缝制。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的买卖,猎队以后还要扩张呢,必然还有新的队员过来。 还有,队员们也不可能永远只穿这五套制服,以后肯定还会经常来定制。 若是这家布庄实在,那以后猎队的制服便都在这里定了。 这以后的价钱也得提前商量。 如此,这制服的事便无需薛家再过多地操心了,她们只需等着接收最终成果便好。 等薛琳静两姐妹到家时,将将赶上晚饭。 又过去一日,第二日下午,布庄便派了人过来,许是被掌柜提前告知过,她可能需要在薛家等一段时间,那来的妇人便也安心地等着,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毕竟这可是他们布庄的大主顾,并且以后还会是长期的买卖,可得罪不得。 而且来人也被薛家的大宅子狠狠地震惊了一把,没想到这传闻极为穷困的赵家村竟然藏了间如此了不得的宅子。 在她刚找到薛家时,远远便见薛家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 当牛车靠近时,便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传出的郎朗念书声。 待走进那院子,更是发现里面竟然布了个私人学堂。 更让她意外的是,那授课先生是位年轻女子,而下方正儿八经地坐在桌椅前念书习字的也以女子为主,并且还不是少年人,有中年妇人不说,更还有位老太太。 世人本就对读书人颇有好感,显然这女子也不例外,而对于这家能让所有女子都念书的人家更是好感倍增。 她对薛家的女子也是羡慕不已,如今这世道,且不说有多少人家能供得起读书人,更遑论让女子念书习字了。 而更给她留下好印象的是,这家竟还允许那么多人在院子外旁听,想来必然是良善之家。 亏她此前还妄听他人的污蔑,觉得这薛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呢。 如今想来,那污蔑他人的老头子才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在自己问路时,不肯告诉自己,反而将这薛家污蔑了一番,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呐,让她竟然都相信了。 幸好那边上的年轻妇人心善,给自己指了方向,否则她还得绕一阵子的路。 而后这年轻妇人还被那糟老头子气急败坏地骂了一顿。 当时她还在想,莫非是这薛家人太坏,害了那老头才导致他不愿意与这薛家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才连路都不愿意指? 原来真就是这老头子心眼儿坏。 之前还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来,那女子显然不是这老头子的子孙后辈,或是后辈的媳妇,一般若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这男女之间必然会有所避讳,而不会靠的如此近,且那老头子还对那妇人毛手毛脚的。 这不就是老头子娶小媳妇,老牛吃嫩草吗! 好个不要脸的老头,这种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怪不得能与这样的好人家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