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楚有些‘不解’地问,“南方怎么也会下降两成?我这边顶多降一成。”
中年以为她是待在这偏远之地太久,不甚了解外边的情况,“三小姐有所不知,您所处之地,靠近东神野林,民风彪悍,因此,最多只有天灾,无甚人祸。 但远离野林之地,民风孱弱,盗匪林立,百姓的钱粮被抢是常有之事。这还算好的,有些地方,盗匪更是明目张胆地肆意劫杀掳掠。 百姓们下个地都要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小命着想,都不敢下地耕作,而且,就算种出来,也是匪徒们的口中食。 如此一来,即使是良田也成了荒田,哪来的收成?再加上,如今这朝廷,您也知道...” “顾叔说的确实令人动容,可您让我就凭着一腔热血压粮价、收灾民?您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段越发高明了啊!”
郑林楚笑道。
“少族长也知道您的难处,因此,给您调了三十万两银子。”郑林楚不由得苦笑,“三十万两,一人合计六百文钱,听起来似乎确实不少,但空有银子,不给粮食有什么用,我用银子给他们喂饱?”
“三小姐,少族长她相信您的能力。”
“又来。”
“您...” 两人谈了许久,在中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下,郑林楚勉强收下银子,表示愿意试试。 只要对方开口,在中年眼中便已是稳了,自己这趟任务没白来。 待郑林楚将人送走,卫七刚从暗阁出来,就急着问道,“少主,咱还真给他们压粮价、收灾民?”
对方反问,“有何不可?”
“那咱们之前做了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您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卫七很是不解。 一边鼓动灾民,一边又安抚灾民,想想就觉得好笑。 便见他家少主笑着摇头,“卫七啊,你可知有句话叫做因地制宜?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鼓动人心的。”
“属下不知,望少主解疑。”
郑林楚问他,“这是哪里?”
“宁安府。”
“还有呢?”
“还有...” 卫七想了想,才道,“少主待的地方,以及...薛家的大本营,您的粮仓。 属下明白了,咱不但要做,还要做到最好,不仅要安抚灾民,还要将宁安府打造成整个大楚的天堂,让这群百姓以及那些灾民将来都为咱们所用,少主,属下说得可对?”
“算你还有点脑子。”
“可是,少族长不给咱调粮食,咱拿什么安抚灾民,难不成给他们吃番薯?那不是提前将它暴露了吗。”
对于他这个问题,郑林楚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这是文安的信,你看看。”
见她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卫七赶紧接过。 一看内容,他不由得拍案叫绝,“妙啊!”
不过转念一想,又道,“收购其他地方的粮食,估计也只有魏人能想得出来吧,这位文姑娘当真是狠心。”
郑林楚提醒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你也不可全然相信他们。”
闻言,卫七有些犹豫,“那咱们?”
“买吧,这银子拿去”,她指了指书案上刚拿到的银子。 “是,少主。”
卫七拿过那三十万两银票放入怀中,见自家少主的面色有些沉重,一番斟酌之后便道,“少主,少族长给银子,咱们拿银子办事,对宁安府以及那几十万难民何尝不是好事? 这粮食转来转去,还不都是入了咱大楚百姓的口,谁吃不是吃呢,您说是吧? 况且,咱们这批番薯给百姓们提供的粮食,足以养活上百万人,而咱们只要了几十万人的粮食,这一来一回还有个差距呢。 能者上,庸者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且,相比起如今这位,您才是咱大楚的正统,咱只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且,为了天下苍生,少许牺牲是必要的。”
对于卫七那掏心掏肺的话,郑林楚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少主不欲多说,作为属下,他遵命办事便好,“那,少主,属下告退。”
“等会儿。”
“少主还有何吩咐?”
“这位太守不太行,贪过头了,留着怕是不能成事,让祖父看看能不能换成我们的人,若不成,至少也换个清廉或是有能力的来,证据在暗格里,让卫五办,去吧。”
“是,少主,属下告退。”
卫七利落地转身,打开暗格,取出里面一摞能掌控一位太守生死的证据,从暗阁离开。 却说薛琅静,行镖结束之后,她打算暂时不去找工,而是继续赶路,反正身上攒得钱也足够她吃住好几日的。 当然,若是中途遇到什么事,顺手的话,接一两个任务还是可以的。 话说这一路走来,经过的地方离东神野林都比较远,深山老林也有,但相比起东神野林,里面的野兽数量就跟毛毛雨似的,普通猎户还能走走,能力者们压根看不上。 前头说过,这些能力者,要么去有钱人家当护卫,或者当镖师,要么就离家远行,去东神野林外围加入猎队去。 也导致这些地方民间的护卫力量极弱,极力缺乏武师,更是成了匪徒们的最爱。 在这样的地界儿,普通的活儿竞争激烈,不容易找,但想找个护卫工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薛琅静根本不怕挣不到路费,当手上有银子时,当然是可劲儿地浪,一路上走走停停,当真是把这趟出行当成是游历了。 浪了几天,浪到田中城,她顺便去了趟郑氏粮铺取信。 估计是她浪得有些久,据掌柜所说,这信前日傍晚就到了。 离家这么多日,第一次收到家人寄来的信,薛琅静的心情极好,一住进客栈就迫不及待拆开看起来。 一看这字写得这么好,就知道是芊月写的。 不过想想也是,回信这么快,估计是让家里派个代表来写信了。 银子已收到,她也放心下来,这可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钱,她当然希望平安送达了。 在田中城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薛琅静便带上行李离开,继续浪去。 这日中午,薛琅静风尘仆仆地赶到乔口镇。 肚子有些饿了,找个地儿吃饭去。 走不过一阵,就看到一座酒楼。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吃饭了。 然而,并不... 这座酒楼也太豪华了,她可吃不起,还是换一家吧。 不过,一个镇子上竟然有这么豪华的酒楼,还真是少见。 薛琅静不由得往上看去。 好巧不巧地,正好在顶层看到并肩而立的两人。 一男一女。 男子锦袍玉带,束发高冠,眉目清俊,看上去端是器宇轩昂。 女子一身白衣,身段婀娜,面上戴着面纱。 正巧,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掀起那面纱,让她看到了女子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