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显然也怀疑白露到底是不是和朱容湛有了关系。
实在是这求亲求得太急促,也太草率了。 白露甚至都没回林府,更别提从林府出嫁,直接就去了东宫,这先斩后奏的做法,难免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怀疑是太子看上了她,但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便推给侍卫,也很正常。 毕竟朱容湛不久之前的名声,就有一条“好美色”。 而白露的确长得颇为美丽。 徐香紧盯着林瑜道:“你与太子见面时,太子与白露可有什么交流?”林瑜懒得去关注朱容湛与白露的爱情故事,也厌恶揣测朱容湛的心理。 她只是烦躁的想,原本可以说朱容湛在与她成婚之前先染指了她的侍女,谴责他肆意妄为,狂悖无礼,更是欺人太甚,不仅侮辱了林瑜,还侮辱了林氏。 但现在,却只能散布谣言,说他疑似荒淫至此,不能定论了。 他可真是……狡猾! 她道:“我不知道白露是不是真的嫁给了侍卫。我只知道太子殿下恐怕心悦白露,他把白露许配给近卫……我觉得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林瑜紧紧望住了徐香:“太子殿下此举实在是欺人太甚,母亲还要女儿嫁给他吗?”
徐香沉默了。 若是太子殿下将白露纳为侍妾,林氏自然不能允许。 可太子殿下却将她嫁给了别人,这样,就算他真的看上了白露,林氏也失去了发难的借口。徐香恐怕还得看在朱容湛的面子上,给白露许多嫁妆才行。 过了片刻,她犹豫道:“男人,哪有不想三妻四妾的?你是南阳林氏的贵女,比白露不知道高贵多少,更何况你比她更为美貌,你若嫁给太子,必定是正妻,太子殿下看上她,可能就是图一时新鲜……再说了,不管内情如何,对外,她都已经嫁给别人了,无名无分,对你的地位毫无威胁,最多,也无非是个受宠的外室罢了!你何必放在心上?你只要看紧了太子的后院,别让他把太多女人娶进来就行!”
林瑜对所谓的父母没有心存任何期待,此刻自然也毫无失望与愤怒。她只是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激起林衍与徐香的怒气,让他们改变心意。 见希望不大,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么”,便不欲再多谈,只觉得浪费时间。 这世上,愿意帮她的人,就只有李萤了吗? 不,他也只是空口无凭的说了那么些话而已,在他真正做出事情来之前,一切都不确定。 她刚离开星门观的时候,还觉得李萤应该能帮上忙,可随着时间流逝,林瑜越来越觉得,还是不要抱以太多期待的好。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说到底,李萤看起来在李氏并不算很受重视,那么他能调配的资源自然也有限。 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布局安排人弹劾朱容湛么? 也许他要向家族求助,万一李氏中的长辈不支持他的想法呢?万一李氏不准备现在站出来与太子作对呢? 李萤的个人意志,能代表李氏的态度吗? 也许明天,林瑜就会收到李萤的信件,他会道歉,说对不起,他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办法…… 在赶鸭子上架,临时顶替白露空缺的侍女有些笨拙紧张的服侍下,林瑜抱着悲观的心态,沐浴更衣,用过晚饭,心事重重,很晚才合上眼睛。 她实在抗拒再嫁给朱容湛。 尤其是白露已经在他的身边以后。 林瑜不想被他们那该死的爱情卷入其中,也厌烦朱容湛用虚假的爱意,对她纠缠不休。 死亡也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事情,而这种未来,却像是慢慢陷入沼泽,是长久的窒息,是漫长的凌迟。 李萤…… 你会让我失望吗? 她在压抑着希望的沉闷中,并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时,神色依然有些蔫蔫不乐。 这时,林衍应当已经去上朝了。 如果顺利,今天朝会上,李氏就会安排人弹劾朱容湛与臣夺妻,但如果不顺利,那么就是无事发生。 林衍回来的时候,会带来哪一种消息? 林瑜觉得这个上午过的格外难捱,只觉得今天林衍去上朝的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而且,她甚至不能安排人去大门口守着,去看林衍回来了没有。 她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心急。 毕竟,若是有人弹劾了朱容湛与臣夺妻,林衍回来后,自然会叫人来找她,那时她才能装出一副茫然愕然的模样,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只说是李萤自作主张,才能躲过责罚。 如果她现在自己急匆匆的打探消息,林衍一下就能猜到,她知道李萤的计划,甚至可能就是同谋。 身为女儿,竟敢违逆父母的安排,破坏父母的计划? 林瑜可不打算冒这种风险。 自第一世后,她就知道,一旦把林衍和徐香逼急了,这对父母是能对女儿下手的。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荣誉谋杀”。 林瑜装作镇定自若的在屋内绣着手帕,但好几次走神,针尖戳中了自己的指尖,顿时疼的“嘶”了一声,赶紧含进嘴里。 终于,天色已经到了平时林衍下朝的时候,林瑜不管怎么算,他都该回来了,可却一直没有人叫她,仿佛无事发生。 她望着绣了一半的手帕,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林瑜凝神细望,发现自己纵然尽力收敛心神,专注刺绣,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出今天绣的部分,针脚有些松散凌乱,可见绣者并不认真,也没有用心。 想到这本是打算送给李萤的手帕,看着那风信子,林瑜心中一阵苦涩,又一阵烦闷。 她又一次被放弃了。 虽然说不会再轻易的信任别人,但她终究还是对李萤有了几分期待——他昨天说话的神色,多么真挚啊。 可看啊,她拿不出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有人愿意花费力气帮她。 林瑜抿紧嘴唇,拿出剪刀,将今天绣的全都绞掉。 她又想,既然要嫁给朱容湛,这原本要送给李萤当做定情信物的手帕,恐怕也送不出去了,不如干脆直接剪碎丢掉算了。 她朝着手帕狠狠地剪下一刀。 就在裂帛之声响起时,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赶进了她的院子。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握着剪刀,顿时一怔,抬头望去,认出来人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一瞬间心脏狂跳起来。 “……父亲和母亲可有说是什么事?”
心腹摇了摇头,只是催促:“还请小姐尽快赶去。”
他说尽快,林瑜却慢慢放下了剪刀。 她缓缓站了起来,仿佛一无所知,从容不迫道:“好吧,我换身衣服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