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木门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桌子上的金灿灿的招财猫前后晃悠起自己的单臂,对着进门的人展现出自己充沛的热情。 白净的指尖慢吞吞夹住了它晃荡的右臂。 伏黑惠停下动作,攥着手里擦拭的毛巾, 冷淡地看着窝在沙发上和招财猫玩得不亦乐乎的太宰治。 “你有什么事吗?”“啊~惠也太冷漠了吧~” 太宰治从深黑的沙发靠背上探出脑袋,双手扒在椅背上, 似真似假地拉长了调子抱怨了一句。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伏黑惠对于太宰治这种类似的话已经练就出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实力, 垂下头继续擦拭着杯子。 “其他人呢?”
“在楼上打扫卫生。”
“噢———” 身为咒高的兼职人员,太宰治并没有帮忙上手打扫卫生的觉悟, 问完又低着个脑袋玩起了招财猫。 “喵呜———” “诶?”
太宰治的右手伸出指尖悬在半空,和招财猫温润的爪子嗒嗒碰爪。他一低头, 就发现了声源所在的真猫。 三花猫身姿纤长地伸了下懒腰,随后悄无声息地几步跳到了伏黑惠身边, 乖巧的蹲坐在他身旁。 “是老师啊。”
“你认识它?”
即便这只可爱的小猫就坐在伏黑惠的身边,他都没有伸出手指逗弄一下,心脏冷地像铁块的一样。 “认识啊,这是社员的猫。”
“哦,那你可以提醒他一下, 这只猫已经几次跑来了。”
这样油光顺滑的模样, 一看就是被好吃好喝供奉着的, 并非流浪猫。 它最近已经来咒高两天了,来了就找个地方蹲坐着, 也不怎么吭声, 还会给大家让位置,看起来非常聪明通人性。 “老师是自由的哟~” 一旁的猫咪喉咙里呜嗡呜嗡地震动了两声, 似乎是在赞同着太宰治说的话。随后又歪着脑袋瞧着伏黑惠忙活的样子, 也伸出爪子给自己洗脸。 “太宰, 太宰!”
熊猫头顶一个报纸折成的小船,站在楼梯上贴着墙壁伸出一只爪子,熊脸一脸严肃地低哑着嗓子呼唤他。 太宰治配合着熊猫的模样,像地下组织接头一样悄悄摸了过去。 “怎么了吗?”
气音低到近乎不可闻,熊猫附在配合弯腰的太宰治耳边,低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啊?”
“诶?!”
太宰治瞪圆了眼睛,熊猫在他面前自信满满地比划起自己的肌肉,于是刚想脱口的答案立刻被咽下。 太宰治勾了勾唇,如同海妖塞壬蛊惑一样说出了熊猫想要的答案。 “这两个想比起来,我当然是喜欢熊猫啦。”
果然,这话一出口,熊猫看太宰治的眼神更加热烈,这简直就是自己的知己。 怎么会有如此有眼光的人?! “熊猫学长,你不会是留露西一人在二楼打扫卫生呢吧?”
“哈哈——” “虎杖去买清洁剂了,三楼也需要收拾,熊猫学长都搞好了吗?”
刚想拉着自己刚刚觅到的知己大聊特聊,还没开口就被伏黑惠这两句话打回原形,讪笑了两声迈着小碎步铛铛上楼。 伏黑惠目送着熊猫上楼,待身影彻底消失后他垂下眼,盯着仍靠在楼梯口的人。 “太宰先生,你想要问什么?”
“诶诶?”
被打搅套话的人也不恼,脚下十分顺滑地调转了个方向,撑着长腿怡然地坐在了伏黑惠对面的高脚凳上。
“这是又到了和惠的单独聊天时间嘛~” “只是公平交换而已。”时至今日,依旧是年纪不大的伏黑惠操心着这一大伙人。 “你想知道什么?”
“和咒灵对应的,你们的职业是什么呢?”
“咒术师。”
“哦———” 修长的指甲沿着玻璃杯外围滑了一圈,末了指尖轻弹,清脆的声音随着它细小的振幅一起波动:“那惠是一级咒术师吧?”
喉咙瞬间像是被鱼刺卡了一下,伏黑惠没有想到他如此迅速地就将等级匹配到了咒术师的身上。 “不是,我是二级。”
拥有一级咒术师实力的伏黑惠,现在的评级还没有上升。 “啊嘞?你们的等级规划还真是严苛啊。”
太宰治单挑了下眉峰,眼神示意将问答权交了出去。 纤长的睫毛轻轻翻动,伏黑惠抬起下颌,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好心的俄罗斯人’,是谁?”
…… “哇!你是来自俄罗斯的吗!”
虎杖悠仁惊异地看着身侧的费奥多尔,嘴巴长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就外表来说,费奥多尔并不符合大众对俄罗斯的印象。 长相偏精致,身穿一套白色的服装,外面还披着毛茸茸的大氅,身形也很瘦弱,只能从他的身高上看见一丝俄罗斯人的影子。 “不像吗?”
“你的日语说的也太流利了吧!”
在费奥多尔开口的同时,虎杖悠仁就眼睛亮晶晶地称赞。避开了一切比较的形容,非常无比真诚地赞叹。 傍晚的凉风习习吹动着他半长的发丝,紫红色的双眸里一闪而过喜悦的神色,随后两人就如同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并肩而行。 ……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太宰治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微笑着看着伏黑惠:“至于其他的,也该到我了。咒高有几个特级咒术师。”
金色的硬币在他手下翩跹出金色的流光,朝鸟光年微眯着眼睛,毫不迟疑地回答。 “四个,他的身份呢?”
“是‘死屋之鼠’的头目哦,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太宰治如此总结。 …… 苍凉的橙黄落日愈发西沉,海面在视野里渐渐消失。 被捏扁的易拉罐被风一吹,哐啷哐啷地转悠了两圈打在了垃圾桶上,一滴黄黑褐色的油污沿着桶壁滑落滴下,下水道里不断翻涌出阵阵恶臭。 “山崎先生是最近才来的横滨吗?”
颠簸的水泥地上,油垢和不知名垃圾混在一起,行走的每一步都黏糊糊好像有无数吸盘吸住了他的鞋底。 山崎风堂食指不断扣着裤缝,脸上支起的笑容强撑着有些僵硬。 “没有……不过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到处跑,也不怎么在这里常住……” “山崎先生家里还有人吗?”
“啊……”他不知怎么地磕巴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有的,不过这会不一定在家。”
锈迹斑斑旋转的楼梯上,每踩一步都是震天的巨响,但这十几户人大门禁闭,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情况。 “哐啷——哐啷———” 每走一步这座摇摇欲坠的楼梯似乎将要坍塌,此刻某种不详的预感突然萦绕上中岛敦的心头。 “到了到了,就前面那一家。”
越靠近,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的脸色就越发冷凝,山崎风堂摩擦裤腿的动作愈发急促,紧张都快要蔓延不止。 他站在了门前,哗啦啦将一把钥匙甩了出来,指尖颤抖地捏着单薄的金属挑选。 “不许出声。”
一把枪,抵上了他的后腰。 山崎风堂差点尖叫出声,国木田独步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旁的中岛敦尽量放松自己的嗓子,用着最平常的声音打着掩护:“山崎先生,快开门啊。”
生怕让里面的人发现了不对。 不合身的西服,身上飘着街边澡堂里的皂香,回答自己名字时过于快速,像是排演过无数遍的模样。 光是中岛敦,就能看出山崎风堂拙劣的演技,这是不知顶替了谁身份的盗贼。 侦探社之前已经接到了东京警事的委托,一伙七人洗劫了金店,沿路逃走,据警方推测这伙人最有可能逃到了横滨。 侦探社没有打草惊蛇,就是想跟随着他一起将这六人一网打尽。 山崎风堂被吓到浑身发抖,指尖钥匙哗啦啦地晃动,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混沌着往后翻,快要窒息死亡的模样。 “别出声。”
坚硬的枪管示威地顶了顶他的后腰,国木田独步松开了捂住他的左手。 山崎风堂大口喘着气,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非常惜命地听从着两人的指挥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齿轮恰合转动的声音像计划开始的倒计时,中岛敦的心跳像是要跳到了喉咙,两只手已经幻化出老虎的白毛。 “咔哒———” 门吱扭打开,国木田独步非常快速地丢了个催眠弹进去,在白烟尚未冒出时哐当关上了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山崎风堂害怕地全身发软,要不是国木田独步提着他的衣领,怕是早已滑倒在了地上,一点也不像是屠杀完所有店员的血腥杀手。 懦弱,胆怯,可又罪大恶极。 静等了片刻,屋内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声音,国木田独步发觉事情不对劲,一记手刀拍晕了山崎风堂,抬手又拉开了房门。 屋内各种速食垃圾堆了一地,苍蝇在上方盘旋飞翔。 国木田独步身先士卒打探起各个房间,中岛敦跟在他的身后,挤在空留出的狭隘过道内。 没人,没人,没人,都没人。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间房。 “咔哒———” 扭开房门的声响和中岛敦落脚的声音重合,脚下触感不同,中岛敦愣愣挪开脚步,垂下打量的眼睫在这一刻剧烈颤动。 红色的,眼鼻处只留空洞的黑洞,似人脸的扭曲干瘪小人被丢在了他的脚下。 “阿敦!别看!”
中岛敦赫然抬眼。 人能变成多大? 眼前的景象给了他答案。 整个房间挤满了紫青的不像人的臃肿怪物,正对着门口的人五官挤满了门框,突出的眼球部位看见有人来后慢慢滑落了一滴泪。 “杀……杀了我……” 喉间像被看不见的绳索勒紧,呼吸停住。 惊吓到极点,似乎连尖叫都是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