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若若近来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三天两头往胡星儿的点心铺跑不说,还嚷嚷着要同林心悦一般与她做朋友。
嘴上拿胡星儿当亲姐妹,但眼里有忍不住鄙夷之色。 坐在林心悦的马车里撩开马车后的小帘子,她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马车。 “心悦,我身上可有什么好图谋的吗?”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心想这孙若若总不至于是嫉妒她这张没什么威胁性的脸吧。 “你怎么这么问?”
林心悦不解。
“你看她,分明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但又拼了命的往我身边凑。不瞒你说,我这心里可是慌的很呢。”她指了指远远跟在后头的马车,叹了口气。 “怎么你们感情不好吗?我以为你两现在已经成了闺中密友呢。”
林心悦颇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怕是眼神不太好,你看看我,哪有资格成为她孙大小姐的闺中密友。”胡星儿指了指自己,她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小妇人怎么可能得到孙若若的重视。 她十分肯定,孙若若接近自己一定是有意图的。但猜来猜去,就是猜不出这意图究竟是什么。 “你这意思,莫不是说我林心悦比不上她孙若若?”
林心悦挑了挑眉,冷着一张脸问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瞧不起我?”见林心悦如此说,胡星儿忙解释。 “她孙家也不过是近几年才冒出头的小户人家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林心悦撇了撇嘴,嗤道。
在她眼里,孙若若其实与大街上来来去去的姑娘妇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近几年才冒出头的吗?那她家是干嘛的?”胡星儿来了精神,把玩着小魔方的睿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这魔方是她从空间超市新淘到的小物件,不是塑料的,而是木质的。 “她爹是个地主,新余城往西那一百二十余亩田是他家的。”
孙家便是将这些田租给佃农,收租度日。 一百二十亩田其实认真算起来也不算特别厚的家底,但据说孙若若有个堂叔父在京都里谋了个差事,因此近几年她家才在新余有点小名声。 她家无人从商,也是因为他们家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商人。 士农工商,在他们家人的认知里商人是这个世上最低贱的人群。 她爹早年也是个读书人,考中秀才的时候家里人还乐得不行,笃定了他日后就是要封侯拜相的。 但中了秀才之后,举人却连续考了很多年都未曾得中。 后来慢慢的年纪大了,只能放弃继续考举人,但从未放弃过读书。 “原来是这样,我还道她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世家大族,原来只是个地主啊。”
胡星儿恍然大悟。 “所以啊,你能跟我做朋友,为什么总说高攀不上她?你总是这样说,倒像是我林家还不如她孙家似的。”
林心悦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口里是娇滴滴的指责。 “是我错了,我以后绝不会这样说了。”
胡星儿举起手,求饶一般说道。
“这才对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林心悦满意点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低头扭着魔方的睿儿在胡星儿怀中学舌,待再抬起头时,他手里的魔方已经复原了。
“你这小子,竟也学会教训娘亲了?”胡星儿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睿儿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她对睿儿的笑素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见他这样,只能缴械投降。 “就属你最会拿捏人,爹爹不在家,这会儿是没人管你了是吧。”
她在睿儿脸上捏了捏,心底是又爱又气。 “对了,你夫君出远门,多久能回来?”
林心悦捏了捏睿儿的手,担心她们母子自己在家不安全。 “也就一两个月吧,很快就过去了。”
胡星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没能逃过林心悦的法眼。
“男人总要在外面干点事业才行,倒不好叫你总养着他,平白让人笑话。”林心悦先前一直不懂为何萧北沐在家里带孩子,出去赚钱的确实胡星儿。 她还几度以为萧北沐是个软饭男,只凭着色相让胡星儿养着他。 “谁说我养着他的,他天天在家里带孩子做饭,难道不是他养我吗?”
胡星儿眨了眨眼,一脸的不忿。
“可挣钱不是男人家的事吗?你去大街上看看,哪个铺面里管事儿掌柜的不是男人。”“切,这等小买卖有我出马不就够了,杀鸡焉用宰牛刀。”
胡星儿又挑眉。
“你这话若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家男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怕是朝堂里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家的夫人也不敢如你一般吹捧自家丈夫,也不害臊。”林心悦看她一副‘我夫君天下第一好’的架势,没忍住到底往她头上淋了冷水。 “倒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再者说,谁说我家夫君是我养着的。那我做生意盘铺面的本钱,不是他给我的你以为我要去哪儿弄。”
胡星儿才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花痴呢,她本就认为萧北沐是顶好的人。 “我是不懂你的想法,不过女人丛商从来少见,好在你只是开了个点心铺,倒也不会有多难。”
林心悦悠悠说道,古往今来有名有号的大商人,几乎找不出一个女人。 “心悦,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坚强而又独立的女人,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么迂腐的思想啊。”
胡星儿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迂腐?我哪儿迂腐了。”
林心悦被她气笑了,这人怎么总有许多的歪理。
“谁说女人不能从商,女人不仅能从商,还能当官参政呢。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男人怕我们什么都会了之后就不需要他们了,哄我们玩儿呢。”林心悦歪了歪脑袋,她何时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了? 不过,胡星儿这话虽然听起来浮夸,也不是全无道理。 至少她林心悦就自问才学不差,若是她也能考科举,不是她自吹,考个举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因她是女子,故而只能在家习字绣花,考举人这样的事儿根本轮不到她。 “我的意思是,从商辛苦又要会算计,怕是女儿家受不住这份辛苦,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
她学着胡星儿平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胡星儿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憨憨一笑。 “你二姐家快到了,你猜那两个女人在我奶娘的调教下能撑多久。”
林心悦远远地就看到了冯府的牌匾,那是冯因中举归来之后,县太爷亲题的。 字体算不上多好,但却是这新余城独一份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