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起，有个开挖机的工人，有天加班到半夜。因为工期比较紧，所以前期他们都是轮班倒，昼夜施工。这个开挖机的工人姓孙，暂且称他老孙。老孙半夜的时候来接班，一直要干到第二天中午下班。那时候正值深冬，这里本就处于峨眉山下，水雾湿气都很重，而且农村里的霜降也比较重，一到早上，田地里白茫茫的一片，菜叶上都挂着冰渣。半夜的烂泥塘里面，也飘荡着氤氲的浓雾。老孙开着挖机挖土，挖着挖着，他突然发现，挖机前面冷不丁站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估摸着只有几岁，穿着一件金黄色的小背心，胖嘟嘟，白嫩嫩的，扎着冲天小辫，看上去还挺可爱。小男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懂得危险，就那样站在挖机前面，眼看挖斗就要落下去，很可能会把他砸成肉酱。老孙也是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了操纵杆，挖斗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去。虽然没有伤到小男孩，但是老孙也惊出一身冷汗。老孙很是生气，把脑袋伸出去，冲着小男孩大喊：“喂，你是哪家的小朋友？大半夜跑出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老孙突然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挖机前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小男孩的影子？老孙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小男孩确实不见了，只一眨眼的工夫，小男孩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烂泥塘里的雾气很大，小男孩有可能又藏进了浓雾里面。老孙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挖机误伤了小男孩，他急忙抓起车厢里的对讲机，把情况反映给另外两台挖机，让他们停止工作，一起下车寻找小男孩。三个挖机师傅下了车，举着手电，在烂泥塘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整夜，直到晨曦初升，也没有找到小男孩的踪影。老孙他们半夜都在找人，没有干活，工头知道后非常生气，就把老孙叫去训话。老孙很委屈，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他认为，工作和人命比起来，肯定是人命更重要，而且还是一个小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他老孙，就算是整个工程队，都负不了责任。工头指着老孙劈头盖脸一通骂，他骂老孙编故事都是漏洞百出。工头说，这大冬天的，别说小孩子，就算是大人，你见过半夜三更穿着小背心和小裤衩，还光着脚丫子在外面跑的吗？不被冻成神经病才怪！工头这一通骂，反而提醒了老孙一个细节，是呀，昨天半夜的气温，已经达到零下，但是那个诡异的小男孩，却穿着小背心，小裤衩子，还光着一双脚丫，在满是冰霜的烂泥地里玩耍，而且小男孩还一副丝毫不冷的样子，这是正常人吗？肯定不正常呀！再联想到小男孩的神秘出现和神秘消失，更是诡异的像个幽灵。老孙一下子就病倒了，逢人就说他昨晚见到了鬼，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工地。有的人相信老孙的话，也有人不相信老孙的话。其中有个叫小杨的年轻人，他就不信邪，甚至还公开嘲笑老孙，说老孙就是个胆小鬼，要是以后老孙不敢上夜班，他就专职上夜班，让老孙去上白班。这个小杨，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一个关系户，进工地和老孙一起搭班开挖机。老孙是个老司机，经验丰富，看见小杨毛手毛脚的，有时候就喜欢批评和指正几句，这让小杨很不舒服，平日里就已经怀恨在心，所以趁此机会，嘲笑讽刺老孙。但是，这个小杨万万没有想到，他白天还在嘲笑老孙，结果当天晚上，他就碰上了和老孙同样的事情。不过，跟老孙有所不一样的是，小杨碰上的，不是一个小男孩，而是一个小女孩。当天晚上，小杨自告奋勇地要去顶替老孙上夜班，老孙昨晚受了惊吓，生病在床，今晚肯定上不了班。小杨觉得今晚是自己上位的好机会，所以顶替老孙出马。半夜的时候，汪坝村的霜降很厉害，烂泥塘都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冰泥塘，挖机行驶在里面，碾得地上的冰渣子咔咔作响。小杨哼着小曲儿，一边开着挖机，一边拎起矿泉水，浅浅喝上一口，然后发出啧啧的咋舌声。这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着的可不是矿泉水，而是白酒，峨眉山脚下最流行的乡村粮食酒——包谷酒。按照规章制度，上班期间是不能饮酒的。但这小杨是个刺头，仗着自己有关系，便不把规章制度放在心上，按照他的说法，这上夜班，要是不喝上两口提神怎么行呢？再加上，这大晚上的，监工也不在，他把包谷酒装在矿泉水瓶里面，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喝水。小杨喝着小酒，甚是快哉，心里还想着明晚事先准备点凉卤小菜，这样喝酒的时候，还能吃点下酒菜。小杨正美滋滋地想着事情，突然，他猛地一惊，因为他发现，一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前方的烂泥里面爬了出来。跟老孙描述的不太一样，小杨面前的这个小孩，不是小男孩，而是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条羊尾辫，长得很可爱。令人奇怪的是，天寒地冻的，小女孩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银色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