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孜伸手将它按了回去,轻声说道,“别怕,快要结束了……”
往事俱备,只欠东风。 希望一切都能够顺利。 今晚不止她和紫苏两个人睡不着,李椒一大早就开了家庭会议。 “我等会儿问问区聊里有没有会算卦的,帮我们选一个黄道吉日……” “你以前不信这个的。”言孜拒绝了她想要神神叨叨的愿望,“还是别折腾那么多,早了事对所有人都好。”
人数如果再这么消耗下去,很快就会开始第二波的抓玩家。 这话换作以往,对方早就暴起炸毛了。 但李椒今日格外安静,沉寂半晌,才微哑着嗓音道,“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有个念想。”
献祭的物品虽然都清清楚楚了,但谁也不知道献祭的人会怎么样。 而他们几个人中,李椒作为后方的最后一道防线,自然不能轻举妄动置身于危墙。 言茴是想帮但无能为力,他自己就是个灾厄。 所以,言孜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 “可能,这才是我的任务……” 言茴比她们两个人,都更要熟悉灾厄世界,知道有些东西是注定不可避免的。 所以,最快将注意力转移到重点问题上。 “阿孜说的对,既然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抓紧办事……后天吧,位置就选择在之前人鱼宫殿遗址的上空。”
“虽然遗迹已经消失,但是当初人鱼族群既然选择那里,说明多少都是有原因的。”
话说到这,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转过视线。 “阿孜忘记和你说一下了,献祭必须要求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很可能会受到反噬。”
换句话来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点,言孜心底早就有数。 “没有人不想回家。”
李椒替她接上话,随后神情又透出点暴躁,“这个该死的破地方!”
在言孜的安危无法得到保障之下,她这几天情绪都不是很稳定。 所以,没人敢多说什么去招惹,半个小时的家庭会议转眼就散。 床头依旧钉着那张合照,上面自己的面容看久了,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模糊。 言孜从床底取出那只骨灰盒子,打开。 里面的星星耳钉依旧耀眼闪烁,陪伴她从少年到青年经历这么多之后,始终都如不熄的炽热火焰。 她指尖缓缓在上面的五个尖角,拨转了几下。 那张熟悉的照片再度出现在面前,反面是六组全员合照,正面是少了李椒的全家福。 只可惜,上面言茴的面容之前被她故意刮花掉。 这么一看,最中间的青年人,现在身边似乎只剩下一个她了。 “咕叽!”
从她臂弯下挤出一个大圆脑袋的蛋崽子, 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张照片,好奇地指着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叫了一声。 “我知道,是人鱼。”
言孜将照片卷好,重新塞了回去。再把耳钉放好,合上骨灰盒子。 随后,联系了童声。 “言姐?你找我啊?”
少年人意外之中,更多的是紧张。
言孜行事有自己的那一套在,以往为了他的身体健康考虑,没有什么急事的话,饭点睡觉时间都不会找上门。 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和人闲聊的性格。 所以,他都PTSD了。 “我想把这个交代给你。”对方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交易亮起,童声打开一瞧,只见天平上面摆着那个黑沉沉的骨灰盒子…… 眼皮倏然跳起,“姐,你这是……” 他认得这东西,知道这是那位牺牲队长的灵魂安歇处。 也清楚他在的时候,说话很锋利,做事甚至会有超过,但是言孜似乎和他关系很好。 言孜没有关注他不安的神情,只自顾自说道。 “尤余不能留在这里,他得回到故土。”他从前就半生漂泊,没有一个像样的家,好不容易遇到了尤管家。 但这光亮还没照亮几年,他就像飞蛾一样为了光亮,主动扑入火里,燃成了灰烬。 破格入营的不止是言茴,还有一个他。 甚至因为身体素质无法达标,只能后退一步选择二组。 “那、那你……” 少年总算在自己破碎微弱的声音里,问出了这几个字。 言孜很是平静,“这没什么的,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像从前上手术台要签字一样。”
她大概是第一个献祭的人类,最好也是最后一个。 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总不能让尤余陪着她一起在这处破地方漂泊。 而且,她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按照自己现在的命硬程度,这次估计也根本死不掉…… 童声抹了一把被她吓出来的眼泪,“姐,咱下次说话能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吗?”
他现在才算是明白,李椒为什么是那样的暴脾气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帮忙。”
言孜转过身子,右边半张脸上的雪白绷带更加清晰,她的视线似乎落在他身上小心翼翼打量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细致认真。 “我需要你把这样东西,转交给我的父亲。”
“而且,必须是你亲手交到他手上。”
童声一向聪慧,但这次也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连忙一口应下。 骨灰盒到手时,指尖划过略微粗糙的底部时,他这才发现那里刻了三个小字—— 李言孜。 再普通不过的名字,痕迹却很深。 可以看出是用了力气的。 他大概也明白了言孜的意思,她就算能活着回去,也不一定会是完完整整的。 其它玩家出去是回家,她十有八九是直接进icu急救室。 所以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善后,或者要紧消息传达,就得由别人来转达了。 只是他想不通,一个名字能传达什么…… 躯体变质之后,言孜对于自己的死活就放得更开了,“李椒和言茴做不了这件事,所以还是交给你来。”
她要是横着出去的话,李椒面对李自然那张脸,绝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将这东西双手奉上。 至于另一个,那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了。 “孜姐,只有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