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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〇章 口中默叨(1 / 1)

早先,工友们识字的都不多,但由于活比较简单,师傅把要领讲讲,然后板着脸训上几句,偶尔的,再动动巴掌踢踢屁股,一遍两遍,五遍十遍下来,再笨的徒弟也能掌握了。

  这主要是指工厂当年只能修理火车那会儿。

  等到了工厂开始新造火车时,比如最早制造的蒸汽机车,整个的技术工艺还算简单,至少它一目了然啊。

  那个时候,师傅掰开了揉碎了讲,徒弟猛眨眼睛认真听,各种管路哪连着哪,蒸汽如何推动活塞做功,并带动轮轴运动,最后驱动车轮带着整车往前走。

  现在看来,它的原理如此简单,但人类文明走到它这一步,却是以牛车马车的速度,在漫长而坎坷的历史长路上,苦苦探索了数千年之久。

  到了试制新造内燃机车阶段,情况就复杂的多了。

  从操作人员这边来说,普遍文化不高。而技术员那边呢,对于自行制造如此庞大而复杂的交通运输装备,自然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一切都处于摸索之中,一切都没有成形的可借鉴的模式,一切都不规范。

  中国人是聪明的,中国人是有智慧的。

  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了许多很新很美的图画。

  等劳模常开始学技术的时候,看到的“那张纸”,已经绘上了不少虽还嫌粗糙,却十分扎实浑厚的笔触。

  他要做的,是如何在前辈们的基础上,画上更精美、更细腻的色彩和线条。

  劳模常作为技术新星冉冉升起之初,特别苦恼的一件事,就是在介绍“先进经验”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的,自己做的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技术水平却比别人高一大块。

  别人看着他高高在上,难望项背,他本人则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说他是茶壶里的饺子,有货倒不出来,他自己却觉的,自己的肚子里还只是皮和馅呢,远没包成饺子。

  这饺子是谁帮他包出来的呢?丁子成。

  当时的丁子成还在基层负责技术,他对劳模常跟其他人的技术水平之差距,大感困惑,并着手进行了深入研究。

  剥去各种繁杂表象,丁子成紧紧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严守工艺规程。

  什么意思?就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不折不扣地按照工艺文件的规定去执行。

  有人可能说了,这还不是最起码的要求吗?这还不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吗?这还能算是什么诀窍吗?

  其实,越是顶级的东西,可能它内在的逻辑越简单。

  就说照章办事这一条吧,有多少人过马路是不走斑马线、不看红绿灯的?有多少人在无人监管的禁烟区域偷偷吸烟?又有多少人在打开一个新买的工具或电器时,会从头至尾一字不落地认真阅读说明书,并严格照说明操作呢?

  劳模常与身边工友的一个重大区别,恰恰就在这里。

  对于个人生活琐事,他可以迷糊到把别人的洗过的工作服当成自己的,信手拿来穿上,但只要一涉及到工作,他就绝对不掺杂半点含糊进去。

  而且,他还有他独特的方法。丁子成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连劳模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经验”。

  那回,赶上劳模常刚刚接触一项新工艺,内容十分复杂,要求很高,工厂上下都十分重视,一班技术人员全扎在现场,围在设备四周,细细观摩。

  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操作者劳模常的手上,还有工件和设备上,丁子成却注意到了劳模常的嘴。

  怎么说呢,劳模常手底下忙忙活活的同时,嘴上也在不停地叨叨咕咕,看上去就好像念经文的僧人,这就好想像了吧,就是嘴在动,却听不出在念叨什么。

  试制结果十分成功,在劳模常辉煌的业绩中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笔。

  劳模常在跟大家讲感受时,说了不少,但丁子成觉得似乎都没有说到点上。

  下来以后,他拉着劳模常单聊,直接问到他当时在现场,口中究竟念的是什么。

  劳模常脱口而出:“我念的是经啊!”

  乍一听,丁子成大为吃惊,经劳模常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此经非彼经。

  劳模常念的,是他自己根据工艺文件编写的“工艺经”。

  丁子成一听大喜,心中暗想这很有可能就是劳模常的独门绝技之一。

  劳模常先拿出工艺文件来,厚厚的一叠,每一页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图。

  再拿出他的小本本,打开一看,像是个诗集,而且还是古体诗那种,行行字数整齐。

  丁子成细看,心里瞬间涌起两轮笑波。

  为什么是两轮呢?

  一轮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笑,他丁子成终于发现了劳模常与众不同的一个点,顺着这个点探寻发掘,应该能够找出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另一轮是一团茅草乱蓬蓬的笑,别看小本上横竖平齐,字数相当,细读其內容却是相当的惹人可乐。

  像什么呢?这么说吧,差不多算是打油诗+顺口溜+大白话+拼音,这样一个混合体。

  也就是说,这个“经”除了在体例上严守规范外,它的内容构成极其不讲究,用词随意,错字连篇,搭配勉强,拼音频现。

  当然,这只是丁子成读了头一遍的感受。

  两轮笑波涌上来,丁子成哪里忍得住笑哇,直笑得劳模常不好意思了。

  丁子成赶紧解释,用的正是那句词:“哎呀,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啊,终于找到你小常的诀窍了,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他得向劳模常,当时还叫“小常”呢,讲清楚自己为什么笑得这么“猛烈”。

  劳模常的眼睛也够尖,迎着丁子成的话头跟了一句:“不是笑话我这玩意儿是‘一团茅草乱蓬蓬’就好。它糙归糙,却是真管用。”

  劳模常所言不虚。

  等丁子成再读第二遍那部“工艺经”时,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又拿过那本厚厚的工艺文件,逐字逐句对照着,又读了第三遍。

  这遍读下来,内心里已满是钦佩了。

  这看似“乱蓬蓬的一团茅草”,里面蕴含相当丰富的内容,而那些猛一看上去似乎不知所云甚至胡言乱语的“诗句”,分明十分精确地表述着那些繁杂琐细又严谨致密的工艺要求。

  眼前的小常,有现场技术操作的深厚功底,有对各种操作工艺的精到理解,又有其独特的对技术语言的理解和“翻译”能力。

  因此,他能够深入理解领会复杂的技术文件要求,又能够把这些要求,用自己独特的语言方式,变成琅琅上口的“工艺经”,并把它牢牢背下来。

  后来丁子成发现,劳模常只有在运用新“经”的时候,才会口中默叨,一旦熟练了之后,外人就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了。

  这个时候,他的这段“工艺经”,可以说是内化于心,外化于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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