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谢修文下衙呢,就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后宫谢美人的孩子没保住,小产了。
能不小产嘛! 总共怀孕才两个多月,早在半月前就嚷嚷得阖宫都知道了。 当然,谢修文寻思着谢美人才没有那么傻,十有八九是让人给算计了,故意当着几位娘娘的面儿着太医给她请了脉,这下子,有孕的事情瞒不住,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人人都觉得皇家有泼天的富贵,可是又有几人能享得了这么大的福气? 谢美人小产,景文帝不能不令人详查,这一查,倒是也查出了两位小主参与其中,景文帝将人给贬为庶人之后,又念在谢怀义的面子上,给谢美人赏了好些个东西下来,大多都是养身用的。 谢美人这会儿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原本圣上都许诺了她,只要顺利产下皇儿,无论男女,都会给她升位分,如今一切都没了。 谢美人哭了个透心凉,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家,好些话不能说,好些人也不能随意得罪,她深知害自己的绝非那么两个小虾米,可又能如何呢? 如今只能忍下这口气,盼着日后养好身子再怀上龙胎,这才是自己该走的路。 谢修文平时就是编编书,看看古籍,能抄的抄,能记的记,谢林与他越走越近,如今倒是时常凑到一起讨论学问了。 “兄长怎么了?”自打谢宇被调职的旨意下来之后,谢林与谢修文的关系就愈发亲近,如今更是直呼兄长,比以前的称谓更为亲昵。 “这等好书,可惜只有咱们才能看到。贤弟也知我出身农家,自幼在乡野长大,深知那里的读书人想要出人投地是何等的艰难。如今瞧着这些古籍,有心编撰一二,却又不知是否会坏了规矩。”
“这是好事!”
谢林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连忙道:“兄长这是为了天下寒门学子着想,愚弟不才,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如此,二人除了正经的公事之外,便埋头开始编书了。 这里的书原本就并非是某一个人的,如今他们想着截取其中的一些片断或者是章节,自然也是无需担心会坏了某人的前程,不过这是大事,他们还是向上官请示一番。 此事也不知如何就传进了圣上耳中,召谢林来读书时,便问他编书一事详情。 谢林也没有隐瞒,将谢修文一心顾念着天下寒门学子一事说了。 “谢编修的意思是此书编撰完成之后,以低价外售,主要还是希望能让天下的读书人都能有缘拜读大儒们的先作。”
“这是好事,你们二人只管编书即可,回头我让大皇子负责之后相关事宜。”
“多谢陛下。”
既然是过了明面儿,而且还有圣上的关注,谢修文与谢林一商议,便又甄选了几篇景文帝的大作在里面,如此,也能让天下学子们知道,圣上是位文治武功盖世之君主。 因为不需要再操心后续的印刷及销售,所以二人的精力就能节省不少。 大皇子李铮来到翰林院,此时见二人已经将上册都编撰完成,他细细看过之后,不由得也对这二位新贵另眼相看。 他二人虽初入官场,但是于这学问一道上,也的确是颇有建树。 这上面不仅有那些大儒名家的文章,更有他们二人的一些解析注脚,果然是有大才之人。 “既然如此,那本殿就先将上册印出来,早一日面世,也好早一日让读书人受益。”
“大殿下所言极是。”
谢修文又额外恳求道:“若是上册印出来,不知可否给微臣匀出十册来?殿下放心,这册子微臣可出钱买。”
李铮面有浅笑:“谢大人意欲何为?”
“家乡离京城路远,即便是这书印出来,怕是今年也未必能在家乡买到,故而想着能早一日托人送到家乡同窗手中而已。”
李铮点点头:“可,这书乃是你二人费心编撰,何需银钱?届时,本殿自会派人送来。”
“多谢殿下。”
李铮的动作快,没几天谢修文就拿到了十本《名学录》上册。 “豆子,将这两册送到福源山庄去,一册交与先生,一册交与景舟,让他们仔细拜读先贤之作。”
“是,老爷。”
谢修文自己留了两册,余下的六册全都托人送到府城的铭山书院和高阳县,其中铭山书院两册。 程学正如今是高阳县的学正,这余下的四册书便都送到他手上,只是谢修文托他将其中一册送到谢家庄,交与谢父,然后再着人抄录,供日后谢氏学堂所用。 程学正虽然是举人出身,但是家学有限,也并非是所有的圣贤之作都读过。 尤其是如今拿到这册《名学录》中,更有数百年前的大儒所作之文章,心情自然是澎湃万分。 “子成.人品之高洁,愚兄佩服呀!”
谢修文此举,自然是让他在一众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一路攀升。 谢修文从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出身,小富之家,不算穷,但是绝对不能说是出身富贵,毕竟他出生那年,祖父便已被罢官。 他自己入了朝堂,但并未忘记曾经的同窗同族,这让谢氏族人以及铭山书院的一众同窗们都万般感激。 这上册之所以出的快,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和谢林一早就在关注这一方面,二人都有收集摘录的习惯。 可是下册就要慢一些了,估计最快也要等到年底才能出来。 谢修文与谢林不同,于人情事故方面,更为通透一些。 就比如说这《名学录》最后的署名上,明明他们的直属上官以及几位大人都不曾参与,但他还是提议将几位大人的名字加上了,如此,也算是卖个好,毕竟在人家手底下做事,你就算是不承认,到圣上那里,这份功劳几位大人也是有的。 转眼便已入冬,天气愈发寒冷。 谢修文带着妻女以及一些物什,去福源山庄看望几个孩子们。 “山上怕是要更冷一些,夫君,咱们还是问问,要不就把几个孩子接到京里去住吧。在哪读书不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