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赵石略一思索,也察觉出自己话里的不妥,见陈杏这个提议便爽快的答应。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行色匆匆,都好像有自己要去的目的地,陈杏混在人群里并不显眼,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却好似群星闪耀。薛敬己揉着太阳穴,抄了一夜书的眼睛有些酸涩,本想放下笔放松一下眼睛,竟看到陈杏和一个年纪相仿的陌生少年并肩逛街。死死的盯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二人,薛敬己的视线越发深沉,心中也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愤懑,似茫然。似有所感,正聊着布料材质的陈杏猛地抬头向身后二楼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收回视线,接着和赵石继续谈论刚刚的话题,能做到二掌柜果然有过人之处,不论陈杏问什么关于布料的问题都能答得上来,二人越聊越投机。二楼窗户后面,薛敬己侧身而立,刚好掩去身形,待陈杏收回视线才复来到窗前。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躲什么,为什么怕陈杏看到自己,明明两人也算是相识许久。直到陈杏和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回身坐在桌前拿起毛笔准备接着抄写。然而数息过去,面前白纸上仍旧空白一片,脸砚台上磨出的墨汁都已干涸,形成一个水坑的痕迹。自上次在马车上时发现自己竟然对前嫂嫂动了心,他便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是个读书人,最是该知礼守律。对自己的前嫂嫂动心,着实不是君子所为,再者,他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养活自己都费难,谈何去学那些富家子弟追寻情爱之事?若因此影响到接下来的县试,怎么对的起含辛茹苦的大哥和对自己教诲颇深的院长?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再等等,若是时间再久一点,自己考取的功名再大一些,等众人的记忆慢慢淡忘彼此的身份,即便记起也不敢再暗中非议,就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原本这两日依靠日夜为书坊抄书已经逐渐将这不能见人的心思抛之脑后,今日看到,压抑已久的感情一瞬间全涌上来,压得薛敬己差点喘不过气来。原来书上曰时不待我,讲述的是这个意思吗?时不待我,只争朝夕,默念着这两句话,薛敬己逐渐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笔,将桌上抄书用的宣纸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良久,薛敬己才抽回思绪,像是想明白困扰已经的事情,眼中的光也更亮了些,看到被划破几乎变成两半的宣纸,将其揉成团一把丢入纸篓。春日的太阳并不烈,到下午更是暗淡了许多,明明才未时,便已有店家早早点上灯笼,星星点点的缀在街道上。停住脚步,两人相视而立,一高大一娇小,看着莫名般配。“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
陈杏偏过头去看着身旁还在滔滔不绝的赵石,语气有些无奈。这人上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这辈子能说话了就说个不停。一天下来除了吃饭,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