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杏围过去看薛敬己抄书,他的页面整洁,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间暗藏锋利之意。先是看一眼要抄的文章,再提笔写一段,周而复往。一直重复实在是有些磨人,陈杏刚看时还觉得赏心悦目,带看着薛敬己抄完四、五页后,便觉得无趣起来。薛敬己虽在抄书,余光却注意着陈杏,见她伸手拨弄着发尾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笑道:“杏儿,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去一旁歇会儿,我自己在这便可。”
“我陪你一起。”
陈杏摇摇头,进屋拿出自己还未看完的游记坐在薛敬己旁边看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毛笔书写时落下的沙沙声和书页的翻动声,气氛温馨和谐。薛敬己抄着书,不时侧头看看陈杏,嘴角扬起的笑意始终不曾消退。到了午时,庄嬷嬷将做好的饭端过来,两人这才停下。饭桌上,薛敬己正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白皙修长的手上有着一层厚茧,因为方才抄书磨的泛红,看着他清隽的侧脸,陈杏想了想:“敬己哥,你去府城考举人,府城的花销怎么样,大不大?”
薛敬己停下筷子,看向陈杏笑道:“这个不好说,有钱人家吃顿饭也能十几两,没钱的,清粥小菜就也能对付过去,端看怎么花了。”
这样啊,想到薛敬己清瘦的身板,眼前浮现出薛敬己苦哈哈吃着稀粥青菜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敬己哥,你的银子够用吗?”
薛敬己一顿,诧异道:“怎么问这个?”
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我平日里除了看书练字,并不怎么花钱,手里的钱够花了。”
只是够花,看来是没多少,不然也不会忙里偷闲的抄书了。陈杏心里有了数,“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若是缺银钱,我多抄几本书便是,总会有办法的。”
薛敬己并不在意。看着他眉眼间的从容不迫,陈杏想了想,还是开口:“复习功课要紧,我这里有银子,若是你不够,当我借你。”
薛敬己看着陈杏认真的神情,语气笃定:“杏儿,你心疼我。”
陈杏不防他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还猜中自己内心所想,顿时脸一红不再开口。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夹菜,将碗里的米饭戳成一粒粒。见陈杏羞恼,薛敬己低低笑起来:“别担心了,我真的够花,若是需要,我会问你借的,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调上扬,无端端透出一股子宠溺来。瞪他一眼,陈杏这才不再纠结。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桌上只余筷箸碰撞的声响。饭毕,薛敬己又开始做到账台上抄书,陈杏看着游记,突然想到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有些不妥,一般书生说起银子都是一副嫉恶模样,觉得这些都是黄白之物,太过俗气,况且还是问未婚妻拿银子,哪怕是借,只怕也会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但薛敬己却很是随和,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情绪。,薛敬己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朝代,只怕是少之又少,陈杏越看越满意。敲门声突然响起,惊扰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