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请医(1 / 1)

柳书生坚决不认,这里又没有指纹提取的工具---新糯一愣,她实在很疑惑,指纹提取到底该怎么来完成。

  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跟爷爷去响水县衙门里验尸的时候,就经常想到指纹提取,她跟爷爷说了,为此爷爷还想很多方法,试了好些,也没有找到正确方法。

  目前他们共忍最好用的办法就是用滑石粉显纹,话说回来了,即便她可以去用自家的方法找出指纹,那柄刀又不是在现场发现,早已经过了几道手,不知沾了几个人的手纹了。

  柳平原一副懦弱胆小的样子,一味喊冤,又审了半个时辰还是不松口。

  楚卫没有动刑罚的意思,将已经确定罪名的冯大关入死牢,至于柳平原,还在外面小偷小摸的那群人中间关着吧。

  出来公堂,新糯问道:“怎么不把他们两个关在一起?”

  楚卫眉头微皱,“柳平原这个人很是狡猾,关在一起的话,我怕那冯大会在行刑前以死谢罪。”

  新糯跟着他,闻言笑道:“那个柳平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楚卫说道:“先去拿千机教的人吧,柳平原,在教内的地位应该不低。”

  千机教倒是胆大,不是什么秘密活动的教派,总部在哪里,去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一声就知道。

  新糯回去归档,张枯几人便带着差役去拿人了,她将档案一一归好,又去水上亭子去布置,这边烧烤炉还没有弄好,千机教的一串人就已经被带来了。

  萧山过来回的话,千机教这些人拿是拿了不少,但并没有什么教内高层。

  由此更可以证明,柳平原,或者是冯大,他们在千机教内的地方并不低,一个人被衙门带走,竟惹得头目们一个个都避了。

  楚卫带着画师来到牢房,接连提审五个人以上,才得到一些对于千机教教主的描述。

  新糯放下水亭上的事跟了过来,在画师提笔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熟悉,然后拉着楚卫到一边,“你觉不觉得,那些人说的教主的模样,跟咱们曾经见过的一个老头有点像?”

  楚卫记忆超群,即便她说的“一个老头”很是模糊,他还是瞬间想了起来。

  当时以为是老头的确没看见无意间撞了过来,若他是千机教主,难道对方很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在查案?

  新糯说道:“后来有次我下衙,张大哥送我回程府的路上,又差点撞了这老头。后来有一个小子跑过来---对了,那天正好是双鱼帮和千机教水上比赛,千机教惨败---那个老头儿,那天就一直在跟我诉苦,说他们家的上好水田被有权有势的人抢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含沙射影我?”

  这样敢假装无知再次出现在糯儿跟前,说自家水田被抢,只怕不止含沙射影这般简单,他还对官府一点畏惧都没有。

  他是知道糯儿在衙门做事的。

  画师将画好的画像呈上来,新糯接过和楚卫一起看了看。

  别说,还挺像的。

  宣纸上的老农皱纹如同大大小小的沟壑一般遍布在脸上,笑得憨厚至极,任谁看都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心机深沉的教派老大。

  楚卫将画纸递给旁边的萧山,道:“发海捕文书。”

  “是,”萧山双手接过去,大步离开。

  京城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内,夕阳如火的时刻,有个小贩模样的人挑着担子进到村里来,而后脚步匆匆地走入一家农户内。

  小巧干净的农家院儿里,曹越领正笑眯眯地坐在一个小方桌旁,手里筷子夹着一颗豆腐皮福包,喂到旁边略显痴呆的女子口中。

  在这痴呆女子对面,还坐着一个描眉画眼打扮得非常惊喜的年轻女人,此刻,女人看着对面的痴呆女子,却是抖抖嗦嗦的连筷子都拿不住。

  痴呆女子不仅神情迟滞,双眼中还透着一股瘆人的血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一口将曹越领夹的豆腐皮福包儿吞入口中,伴随着她的咀嚼,一股鲜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

  年轻女人瞳孔震动地看向小桌上那唯一一盘的豆皮福包,原来这里面包的不是熟肉,而是带着血水的生肉。

  女人眼皮一番,胸口闷满,竟不知一时是该吐还是该晕。

  曹越领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关切,道:“若是不舒服,回房里歇着去。”

  这个男人对她的关怀,是从来没有人给予过的,所以在昨日早晨他要离开时问可否跟他走,她点头同意了。

  卖身契他也给她拿了来,出发前曾说,他有一个要照顾一辈子的女儿,若她不愿,可自行拿着卖身契离开。

  女人感动至极,怎么可能会走。

  她很坚定,即便男人的女儿比她年纪都大,她也愿意跟他一起离开。

  在那青楼里,她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卖夜的女人罢了。她没有多出色的容貌,做不上花魁,也没有那些被家人牵连发配的大家闺秀那般有才情,能过的就是一晚接四个五个乃至更多的卖夜女。

  她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挂牌不就之后便遇到曹越领。

  他包下了她,让她免于那种可怕又恶心的日子,且他即便年过六十,却十分凶猛,她愿意做一个臣服于他的女人。

  他年纪够大,对她如同女儿,让她能够体会到充足的被人当作可以任意撒娇随意任性的,小女人的快乐。

  所以她也愿意跟他一个老头子去流浪天涯。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有一个这么可怕的女儿。

  曹越领皱眉,眼中却浮现怜惜,伸手摩挲了下女人的发顶,道:“别怕,我家福儿不伤人。”

  说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屋歇着去吧。”

  女人放空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她僵硬地点点头,起身迈步,双腿却和面条似的,一下子软到在地。

  小贩儿这时候扛着担子走了进来,对着女人的背影,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农家院儿东边的房间内出来一个男人,扶着女人走去坐北朝南的正房。

  女人手臂上的肌肉不停地发抖,她终于感觉到,跟着曹越领离开,是一个非常不智的选择。

  这里不仅有七八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还有一个喜欢吃生肉的女人。

  这是一个比她待的那个妓院更要可怕的地方。

  “怎么样了?”

曹越领手里拿着一个帕子,给迟滞女子擦唇角的血迹,但此时他的神情已经没有了老农的慈祥、苦巴巴。

  小贩儿坐在女人刚才的位置上,“已经发了海捕文书。”

  “柳平原,到底是读书人,”曹越领带着几分失望道:“早知今日,就该先提前解决了他。”

  为了让千机教更上一个台阶,他们才尝试着拉拢读书人,没想到是这个么胆小又好色又没有担当的家伙。

  小贩儿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曹越领却是一点儿不在乎,朝廷的追捕,又不是没见识过,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即便真被发觉,花钱买个路就可以。

  “先看看再说。”

他说道,“要不是柳平原闹出来,我可得把双鱼老头子那个孙女儿和那府尹大人好好地羞辱一番。”

  小贩儿面露担心:“教主,我听说,刚接任的府尹,是皇帝的孙子,在京城老百姓口中,一向有清明睿智的好名声、”

  咱们留在这儿,会不会有些危险。

  曹越领给女儿抿了抿额发,道:“这样吧,你们先在西北的西宁府安排起来,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过去。”

  千机教信众最多的地方,除了京城、余杭这样繁荣的大都市,便是边远地区。

  穷人多,随便编一两个说法就能糊弄过来几个人相信。

  曹越领一直留在京城,不是为了京城好享受,而是要找好大夫给女儿治病。

  然而和几十年前一样,药堂医馆里那些端着架子的大夫,没有一个有真才实学,费心请来的据说是神医的人,看见自家女儿竟然能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只差没让现今的太医院院正给女儿看一看了,曹越领看着女儿迟滞的神情,心头痛了痛。

  若女儿小时候没有被误诊,吃错药,现在他的外孙外孙女儿都能成家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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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方,你这是怎么了?”

  京郊一处垂柳荫荫的小庄园内,隐飞桥和新老头在仆妇的带领下走到一个沉香袅袅的房间内。

  看见躺在床上的发须花白的老者,二人面色都很惊讶,尤其是新老头儿,他和老方更熟悉,年轻时便是好友。

  这为好友同样是个风流儒雅的人物,何曾这般失态过来?

  床上的老者摆了摆手,又进来一个仆妇,手里还端着一个放着碗深褐色汤汁的托盘,方齐撑着坐起来,端着碗喝了。

  这才向新老头道:“别说了,昨儿个晚上被人拉出去医治病人,竟见到一个嗜血魔女,要不是这些年的见识,当场我就吓晕了。”

  方齐这个神医的名声,在京城可不是白白叫响的,便是达官权贵想要求医,也得客客气气的。

  “什么人能将你拉走?”

新老头问道。

  没见即便同是江湖中的翘楚,隐飞桥想要求医,还得通过他这个熟人吗?

  方齐医治病人,规矩特别多。

  有时他心情不好,也是不出手的规矩之一。

  方齐说道:“就那千机教,几大护卫一起来的。之前他们也请我去看过什么病人,倒一直客客气气的,昨天却不知为什么,态度大变。”

  想到这次看到的那个“病人”的真面目,方齐又是一阵手脚虚软,浑身直冒虚汗。

  “到底是什么,这般可怕?”

隐飞桥好奇问道。

  还是这医林圣手的名声有所夸大。

  方齐白了一眼,道:“一时三刻不喝鲜血就要恐慌失措的病人,你可见过?”

  隐飞桥:“京城里还有这般怪物?”

  “不仅有,还是千机教用一整个教派养着的。”

说着,方齐看向新老头,“新裘,之前千机教和你们争夺地盘儿,我觉得还有更深层的缘由。你最好让双鱼帮众人,将那水域探查一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京郊的地方虽说都被各种有权有势的人占着了,但其实真想找地方,未必没有的。何必跟双鱼帮这么一个大派磕?

  新老爷子名新裘,不过除了当年的一些老友,没人知道他这个名字,闻言忙说道:“查,一定查。只我也是有孙女儿的人了,日后别直呼我名字。”

  他还有个号,叫望山居士。

  方齐哪有心思计较这个,当下忙点头,然后又说:“你们说,千机教养着那么一个魔女的事,要不要去京兆府报告一声?”

  和千机教他们是江湖往来,若是报官,总显得不那么遵守江湖道义。

  不过若是不报官的话,他现在实在是怕了千机教。

  新老头最近两天听自家孙女儿说过一两句千机教,道:“不如派仆人去京兆府说一声,就看官府怎么处置了。”

  三人说一阵,方齐想起来,道:“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方老哥,是我的事,”隐飞桥躬身一礼,“此来,想请您给一个可怜女子诊一诊脉。”

  隐飞桥和方齐是互有耳闻的普通江湖人关系,他想请方齐诊治的,又是一个青楼女子,且还是身染脏病的青楼女,是以他才一大早去程家请了新老头儿一起来。

  新老头儿把病人的大致情况说了说,方齐摇摇头,道:“花柳病是绝症,再说一个女子得了那种病,我个老头子怎么给看?放弃吧。”

  隐飞桥道:“一个极可怜女子,你好歹看一看给开些药。能缓解一些也是好的。”

  新老头也帮着说好话。

  隐飞桥拿出来一块鸡血红宝石,道:“这是诊金。”

  方齐还是有个缺点的,贪财好享受。

  不过也非常怕死爱惜名声,若非是老友带着一起来的,有这红宝石也不行。

  这鸡血红宝石价值百金,方齐一看,就不舍得说不了,“我尽力吧。”

  隐飞桥又道:“玉珠是千花香的姑娘,她得了这病的事儿,一直瞒得紧,还请方老哥也不要往外说。”

  方齐接过鸡血红宝石,刚才还饱受惊吓的颤抖也没有了,笑道:“隐老兄不用特别交代,身为医家,为病人保全隐私,这是最基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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