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想法就是女儿在给他的心上人甩脸子。可是他才刚要开口训斥郁晚樱,就被眼尖的林桦抢先一步用别的话堵住了,“淮霖,一起吧。”
郁淮霖对林桦的言语没有任何抗拒的本领。林桦才刚说出来,他的脚就动了。方向是林桦的轮椅,看样子像是要去帮忙推林桦。白鹤云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推着母亲跟上了妻子和岳母的脚步,往亭子里走。留郁淮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后头。等几人都到了亭子,坐了下来,郁淮霖才缓缓动身,慢步走了过去。亭子里面,林桦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仅为郁晚樱准备了暖和的软垫,还有大风衣,自己暖手宝和热茶水。众人坐下后,她亲手为郁晚樱沏了第一杯茶,然后是季柔,再是白鹤云和郁淮霖,然后才是她自己。都沏好后,林桦举起了茶杯,对郁晚樱母女恳切地说,“晚樱,亲家母,我以这杯茶代酒敬你们,全是我林桦这些年愧对你们母女的赔罪!”
话落,林桦端起茶一饮而尽。郁晚樱看了看母亲,并没有喝。毕竟那么多年的苦,不是一杯茶就能释怀的。然而她也知道母亲的性格,不等母亲说话,已经替母亲说了。“您今天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什么必要,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母女所受的苦与委屈虽然来自于你,但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你。你这杯茶既解不了我们曾经受过的苦,也消不了我们曾经受过的委屈。所以这些话就此打住吧,我们直接点,说事儿!”
郁晚樱并不打算和林桦绕弯弯,说出的话很是直接。白鹤云的脸都被她那番直白的话说得轻轻地抽了一下。“郁晚樱!”
喝令郁晚樱的是她的好父亲郁淮霖。他很不喜欢这样一身是刺的女儿。相同,郁晚樱也不喜欢这样的父亲。她怒目圆睁对上了愤愤不悦的郁淮霖。“做什么?要打我吗?你配?”
“你……”郁淮霖气得站了起来,大手已经抬起,就差往郁晚樱的脸上抽了,却立即收到了白鹤云的目光警告。白鹤云的那眼神好像在说:我还没死呢!你动她一根汗毛试试看,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岳父还是什么,动了她的人我都无法容忍!“淮霖,晚樱是你的亲闺女,你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她的吗?”
打破尴尬的是林桦,她将自己儿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当看见儿子为了护着他的女人而对郁淮霖这个岳父露出杀气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有做错,是势在必行的。不然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继续纠缠下去,儿子的家迟早会散,儿子的情绪迟早也会崩溃……渐渐地,林桦想到了当年,当年郁晚樱和钟子曦处于热恋中的时候,儿子因为失去了机会而把苏怜心当成郁晚樱的替代品的时候,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她一辈子只有这么一点血脉于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一次陷入痛苦中。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对郁淮霖毫不客气地说:“若是如此,我还真是为晚樱感到可怜,竟然会有你这样一位父亲。”
“桦儿……”郁淮霖听着林桦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忙向她看了过去。林桦也不躲避,直面郁淮霖的眼神,脸色陡然严厉了三分,语气也冷了几分。“别再这么叫我了。虽然咱们以前的确那什么过,但是现在仅仅只是亲家。你是我的亲家,是我儿媳妇的爹,是我儿子的岳父。那样亲昵的称呼,不合适。”
“桦儿,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桦儿,我是淮霖啊,你的淮霖啊!”
郁淮霖的心一沉,慌乱地想要去抓林桦的手。林桦快速避过,神情依然冷淡。“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郁淮霖,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装傻呢?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是我的淮霖,你也不是我的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只是我亲家,我儿媳妇的爹,我儿子的岳父。在这个世上我所爱的男人从来不是你,一直都是云儿的爸爸。即便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还是爱着他。至于你,一直以来什么都不是。如果一定要算的话,顶多就是一个被我利用、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罢了!”
“不!桦儿,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是郁晚樱逼你的?还是白鹤云在逼你?还是……”痴痴守了几十年,一招被心爱之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郁淮霖整个人都疯了,像是堕入了深渊寒潭,周身都被冷意包裹着。他猛地站了起来,用怨毒的目光看向正在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儿郁晚樱,看向一脸复杂的情绪、正偏头望着他的白鹤云,这个指指、那个指指,看谁都是罪魁祸首。可是谁也没有搭理他。便是曾经以他为天地的季柔也只顾着自己淌泪,没心思搭理他。林桦全程都很冷静。她看看儿媳妇,再看看儿子,摇头否认。“谁也没有逼我,是我自己觉得没意思,想着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有必要和你划清界限了。郁淮霖,你醒醒吧,不要再做什么痴梦了!我如果真的爱你,当年就不会抛弃你嫁给鹤云的爸爸。我如果真的爱你,离开白家以后,我也可以选择你。可是我都没有,而是一直用言语骗你,你还看不明白?”
“不是的,桦儿,你肯定在骗我!”
郁淮霖崩溃了。抱着头在痛苦的咆哮。林桦却又当头给了他一棒子。“我的确是在骗你,不过是在这之前。郁淮霖,你别自欺欺人了,其实你一直明白,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个工具人。到此为止吧,我累了,往后的日子你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对我存有丝毫的幻想。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不会爱你。郁淮霖,不要逼我,也不要给我难堪。从今以后我只想做个好妈妈,好婆婆,好亲家母,好奶奶。唯独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