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似乎感到无奈,叹了口气,“世子要珍重自身。”
周围的官僚对此不禁窃窃私语,“还是三殿下宽厚,被人如此冷眼相待都不生气。”
“沈缚真是给脸不要脸,你看除了三殿下还有谁会搭理他?”
他们也只敢私底下低声非议,不敢叫沈缚听见。 虽然沈缚受了皇帝斥责,但朝中依然没几个人能与他抗衡。 “沈缚这样的人又能在朝中站多久,如今朝中对他不满的声音可是越来越多,他倒台不过是早晚的事。”
“……” 官员相继离开,秦泽旭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这才凑上前,恭敬低头道:“三殿下。”
“有消息吗?”
秦泽旭摇头,“他很谨慎,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但什么也没发现。”
秦泽旭顿了顿,又道:“我总觉得……陛下好像是在保护沈缚,避免让他站上风口浪尖,盯着沈缚的人实在太多了,陛下此次如果重赏他,必会有人坐不住对沈缚出手。”
三皇子抬起的眸子深沉莫测,喉间溢出玩味的冷笑声,“一个世子,竟值得父皇花那么多的心思,真是有趣。”
秦泽旭心头跳了跳,和三皇子视线对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 官府里女尸凭空失踪的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个关头女尸失窃,实在可疑。 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件事背后八成还藏着其他人,姜妩的死说不准有猫腻。 但除了沈缚,没什么人会去追究。 汪府东南边的院落,传出茶杯砸碎在地的动静。 汪妙嫣面容阴冷,“陈兴业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死了还要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放心,沈缚已被陛下申斥闭门思过了,这件事他想管也管不了了。”
汪鸿羽温声安抚着她,“等他出来,一切就结束了,他还能如何?”
“但愿吧。”
汪妙嫣脸色依旧没有便好,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不安。
“别担心了,沈缚早晚都会看清你才是最好的选择,姜妩和你比起来什么也不是。”沈缚在朝堂上的形势不容乐观,也有汪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是为了打压他的气焰,循序渐进的逼迫沈缚低头。 几日过去,陈兴业的突然失踪并没引来多少关注,在右相的示意下,官府敷衍的查了查姜妩案,做了通表面功夫就准备结案。 沈缚沉寂了几天,一直没有出现过。 书房内,沈缚撑着额头,俊美容颜略显苍白,垂着深邃眼眸。 沈缚彻夜枯坐,送进来的膳食也没碰过,光落在他漆黑眼底冷寂又沉抑。 他从前一直觉得姜妩可有可无,不过是个玩物,可如今她真的再也回不来,心口某处像是骤然缺失了一块,他却不明白这是何种感受。 他只是总会不受控制的去想,如果她在时他能对她好一些,若他能赶回来的再快一点,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几个下人在门外看着他这幅样子,着急担忧又没办法,沈缚下了令,谁也不敢贸然入内。 回来这几日,沈缚只去过姜妩生前住的寝屋。 上回汪妙嫣带人将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到处又脏又乱,可沈缚在那里一待就是整天。 这里处处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却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到最后沈缚离开,许嬷嬷和宗淮几人再进去查看时,发现原先凌乱的屋子,竟然已经被恢复得和从前一般无二了。 他们只剩下震惊,宗淮低声骂了句妖女,殿下何时纡尊降贵做过这种事?还不都是被姜妩那个妖女迷惑太深。 终于,许久后,沈缚推着轮椅出来,看样子是要外出。 宗淮实在忍不住上前劝道:“殿下,此事陛下已经下令,您切不可再去插手了。”
暗六皱着眉接话:“您在朝中树敌众多,何必为了个死人去惹陛下不……” “砰!”
话没说完,不见沈缚如何动,衣袖猛然间一拂,暗六的身子就犹如破布般被打飞出去,砸在柱子上,狼狈地滚落在地口吐鲜血。 没一个人敢上去扶他,皆是低着头屏声息气,噤若寒蝉。 沈缚抬眼,眸底的阴冷寒戾令人心惊,“再有下次,你试试?”
死亡的恐惧仿佛近在咫尺,暗六脸色惨白惶悚,身子冰冷僵硬地跪伏在地。 留下大气不敢喘的几个人,沈缚自顾自转着轮椅离开。 “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他该不会是要……” 宗淮慌了越想越觉得不妙,就要跟上去,被许嬷嬷拉住,“让殿下去吧,圣上只说了闭门思过,又不是禁足,何况殿下未必就是去官府,或许只是出去散散心。”
暗六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干笑道:“许嬷嬷说的是,圣上可是下了明旨的,殿下再如何总不会违抗圣旨吧?”
暗六眸底涌动着阴暗的不甘,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沈缚就算再离经叛道,也不可能为了姜妩做到这种地步。 另一边,暂时接手这件事的官府通判和衙役商议姜妩的尸体该怎么处理,“派人通知过姜家了吗?”
想起姜家,衙役就嘴角微抽,“属下去过了,姜府跟躲瘟神似的,说姜家没有这个人。”
谁都知道姜府家业都是当年姜妩的父母辛苦打下的,如今叔伯霸占姜家享尽富贵不说,还要把姜妩逐出家门,连收尸都不给她收,白眼狼看了都摇头。 通判也感到无语,“人走茶凉,一贯如此。”
“那她的尸首……” 通判皱眉想了想,怕太苛待尸身被沈缚问罪,“找口薄棺,随便葬了吧,到时世子那里也好交代。”
偏在这时,右相大步走了进来,“姜妩犯下滔天大罪,又畏罪潜逃,按律连棺材都不配有,更别说下葬。”
“右相。”
通判连忙上前相迎,拱手行礼。
他忍不住惊异,怎么也没想到姜妩都死了右相还不放过她,连让她入土为安都不肯。 但他到底不敢违逆右相的意思,“那下官便命人用草席一裹,将尸身扔去乱葬岗。”不料右相仍然不满,冷笑一声,“大奸大恶之人岂配留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