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将姜妩带至大理寺大牢。短短时日再次莅临此地,姜妩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陆沉风并不在大理寺,牢狱中侍卫对姜妩还算客气,端来饭食递了进去。 “哼,三日之期已过一日,你竟还吃得下去。”盛淮背在身后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瓶子,靠近监狱栏杆后看着姜妩风云不惊的那张脸心中失神片刻。
JYG一战,血流成河,军中将士损伤惨重,偏偏这时王家送来了救命的黑玉膏。盛淮将瓶子攥得陷在手中,“你说你母亲做了黑玉膏送往JYG,为何本将军从未听说过?恐怕是你这后宅妇人为了脱罪胡言乱语,你母亲算什么,哼!”提到母亲,姜妩眼神瞬间变了。 “将军慎言!您对妾身如何,妾身并不在乎,可妾身母亲救死扶伤。当年知晓JYG,我国士兵同蛮人作战,母亲不辞辛苦,日夜操劳制作黑玉膏。将军拿到的黑玉膏应该不是同一时间拿到,母亲先让将军试用这药,确定万无一失后才让车队大量运输。”
姜妩依稀记得当初父母为这事忙碌了半个月。 “最早送去的是我姜家医馆才有的玄瓶,通体呈黑青色。这种釉极其特殊,只有我姜家医馆才用,可以使内部的药物数年不变药效。只有极其珍贵的药物才会使用玄瓶。”
盛淮的手拿到前方,对着姜妩张开手。一切都对应上,男人粗黑的眉紧皱,他五味杂陈:“没想到竟然是你。”
恩人之女被自己害得入狱! 五大三粗的男人懊恼万分,隔着栏杆不知对姜妩从何说起。 “当年运送黑玉膏前来的是王家车队,我也误以为是王家所制。JYG大战胜利,我将蛮人赶至关外,从此安宁数年。陛下也嘉奖我为辅国大将军,把王家全家升迁至京城。王家十多人都成为京官,没想到竟然是顶替了你家的功劳。”
“丫头,以前老夫不知晓也就罢了。你母亲能够不求名,将黑玉膏送入军中,救我兵下。此次巫蛊事件,老夫愿以一生戎马功劳去保你性命。你要做什么放心大胆去做!”
盛淮一把拔出腰间的大刀狠狠砍向栏杆。
刀甫一出鞘,森森寒气扑面而来。栏杆应声缺出一个口子,可谓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刀! 一阵风吹来,牢狱上方高而小的窗户飘进大量花瓣。白色花瓣干净纯洁,在地上拼凑出半轮月。 “丫头,你要查什么尽管去。”盛淮收刀,骤然,他脸色铁青,手捂着心口。
姜妩从里头出来,赶紧扶着人,“盛将军,怎么了?”眨眼功夫,男人的面色就变得通红。盛淮剧烈咳嗽,仿佛什么堵塞在他喉咙中一般。 “咳咳咳……” 男人几乎把自己的肺咳出来,姜妩意识到问题不简单,搭脉在盛淮脉搏上,还没看出什么男人已经脸色铁青,呼吸困难。 “盛将军!将军!”
姜妩慌忙冲着通道前方大吼,“来人啊!”
盛淮强壮的身躯失去核心动力,重重栽到在地,盔甲和地面发出“哐当”一声撞击声。牢狱外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姜妩失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 盛淮就死在自己面前,牢狱被破开一个大口,这里的一切都让姜妩有口难言。周围闹哄哄的,侍卫的唐刀和盔甲因为行动碰撞出清脆的鸣声,姜妩耳朵开始一阵阵耳鸣。 只隐约听见周围大吼——“盛将军出事了,快叫太医!”
“嫌犯姜妩意图越狱,杀害盛将军,速速禀报陆大人。”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姜妩被人打晕过去,人事不省。 …… 公堂外,王家人争执不休。 “哼!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堂堂辅国大将军都能被姜妩动手杀死,成君一个女儿家姜妩岂不是更好动手?”
王家族长坐在黑木圈椅上。
这一夜,京城动荡。 辅国大将军暴毙,盛家到处飘荡着白色的灵幡。宫中陛下连夜召陆沉风入宫,此案上达天听,再不是普通后宅女眷争斗如此简单。 王族长抱着膀子,“必须处死姜妩!盛将军身体康健,力能扛鼎,怎么一到姜妩面前就暴毙身亡?这女子的巫蛊之术实在厉害。”姜妩后头还有一个沈缚,陆沉风迟迟不张嘴。不想刑部尚书李廷从外而至,到处都是作揖行礼声,李廷坐镇上方,“传令,后日午时,着处死嫌犯姜妩。”
“大人,此事还是等查明真相后……”陆沉风的话未说全就被李廷一个眼神制止,李廷为官方正,最厌恶以色侍人之徒。那姜妩他也曾见过,相貌妖娆,想必不是安分守己的。 李廷道:“你也不必担忧,圣上为防止沈缚插手已将沈缚调去处理两河盐运,后宜你全权负责,速速了断。”
说罢,李廷匆匆回宫准备回禀圣上。 王家人喜上眉梢,姜妩一除,来日就可将宛君送入国公府! 梨花如雪,铺洒在牢狱中。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姜妩眼皮上,她感觉到一团橙色的光晕,渐渐睁开眼睛。 一双白色云锦厚底鞋踩在花瓣上,汪妙嫣低头看着沾染了花瓣的绣鞋。 “再美丽的花落下枝头就什么也不是了。姜妩,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沈缚兄长已经被陛下召令离京。”
“还有一事,哪怕除了你,王家那幺女根本不可能被送进沈家。王家杀人抢恩,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谁能够想到鹬蚌相争,得利的竟然是我。”
汪妙嫣隔着栏杆看里头的姜妩只觉可怜,好生一幅美人骨,偏偏要同自己争。
姜妩若乖乖离开国公府,不同自己争沈缚,自己也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可惜了~ 梨花飘得到处都是,让江芙蕖想起JYG的雪。雪落在枝头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年也是这样,一片白纷纷,江家父母作为随行军医和部队分散后匆匆赶至JYG。江芙蕖不过才几岁已经被父母抓着背诵《本草纲目》。 “娘,有用吗?为什么一定要背这些?”那个将头发绞短,和男人一样打扮的母亲利落回答:“医者,救死扶伤。如今正值大战,JYG的将士需要我们。来日囡囡承我与你父亲的衣钵,继续行医者之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