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烟视媚行,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柳姨娘。”月容皮笑肉不笑。
如今前头那个大夫人没了,这姨娘就算是国公爷身边头一号人物。沈如之几乎夜夜宿在她那院子里,下人们连带着也对这姨娘更加尊敬些。 柳姨娘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下人立刻去把鲁长隆父子拉开。两人身上都是灰尘,灰头土脸地从地上起来。鲁长隆抬手就给了儿子“哐当”两个巴掌,声音响得门外都听得见。 “亏老子辛辛苦苦赚钱把你养大,铜钱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天底下还有儿子打老子的!”鲁长隆气不过,从旁边拿起扁担还要打。
柳姨娘扭着那水蛇腰走过来,“鲁大爷不必动这么大的气性,这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要叫您一声大爷,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国公府。县主才管家不懂事,您喝醉了酒,就好好在家休息,我替您去和县主说一声。”鲁长隆手中的扁担这才“铛”一声落地,“还好国公爷和姨娘眼里还有我!”
他长舒一口气,仿佛找到了自己仍在国公府的价值。 密集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月容抬头看去,暗道不好。自己带着人这一来少说耽搁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把鲁长隆带过去,鲁家院子里大吵大闹,周围百姓都来看这笑话,县主那恐怕等不了了。 难不成……县主亲自来了? 暗卫威风凛凛站立在鲁家房上,黑色的衣裳丝毫不动。云华嬷嬷扶着姜妩进来,周围一下就静了。柳姨娘许久未曾如此正视姜妩,那个刚入府只知道温柔小意伺候人的姜家丫头竟然也被权势养出了通身气派,仿佛真是县主出身。 “参、参见县主。”
鲁家人脸色一变,立刻下跪。
唯独鲁长隆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进屋。 鲁家,好大的排场! 不过国公府的下人,在京城中也有了靠近国公府这样好地段的宅子。除鲁家人外,还额外雇佣了一个看孩子的老妈妈和十多岁做事的丫头,在平民百姓中也算半个主子了。 庭院中按照国公府庭院的样式也放着架子,上头种着从国公府中分出来的各种名贵花木,栽种好了拿到市面上自然又是一笔银钱。 姜妩手一点鲁长隆:“把他给我……捆了。”捆了? 柳姨娘一怔,暗卫从房檐上飞身而下,一把抓住鲁长隆迅速过肩摔。身上的绳索一甩就围绕鲁长隆缠了一圈,这人力气还大,双手拉扯着绳子就要扯烂。 暗卫身上的东西都是沈缚特地安排宗淮寻来的,光这绳子外头用牛皮,里头是玄铁打造成极细的铁丝,越用力反而越伤人。牛皮一破,铁丝就能割破人手了。 鲁长隆吃痛,脸色涨红。 暗卫已经把人捆绑在后头柱子上,鲁长隆不甘,破口大骂:“什么来的小娼妇,坏了缚哥儿的姻缘!他尚公主都能的人,偏偏被你给祸害了。不要脸的小贱人,拿青楼、扬州瘦马那种招数迷惑了哥儿。别以为老子真会叫你县主。用不干不净的手段逼着哥儿娶你当姨娘,贱人!”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没嫁人前早和你那义兄破瓜了!”
鲁长隆本就是下人出身,嘴里骂人的话更不干净。 柳姨娘见这火烧得越来越旺在一旁偷笑,看姜妩上前赶紧伸手阻拦人。 “鲁大爷即便有不是,也得要国公爷回来发落。姜妩,你可是小辈,你敢动鲁大爷一根寒毛,国公爷绝不会放过你。”
看着身前的手,姜妩柔弱不能自理道:“姨娘说得真吓人,妾身都不敢动了。”
柔弱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冷漠无情。云华嬷嬷带着人就上来把柳姨娘“扶”到一旁,长墨院里的丫头从前都是干粗活的,柳姨娘两只手手肘处被死死向下压着,只有一双眼睛喷着火星看着姜妩,“你!”
“不能动的、不敢动的,我姜妩也不是头回动了。”
女人一步步靠近被绑着的鲁长隆,鲁家人这下清醒过来慌忙跪着爬过来,“县主饶命!我父亲当真是喝昏头了,看在他伺候主子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他吧!”
这一家五口人都在地上磕头。 “取肉豆蔻来。”
姜妩道。
鲁家人呆若木鸡,嘴中骂骂咧咧的鲁长隆也一顿。 离鲁长隆稍近就能够闻见这铺天盖地的酒气,男人胡须上带着呕吐物,分明是已经吐过一回。四肢不受控、头脑昏沉,这鲁长隆已经中酒毒,再不用药恐怕过会儿人就昏迷,严重甚至能够死亡! “鲁大爷喜好饮酒,年岁渐长,你们也不好阻拦。可是他毕竟已是古稀之年,饮酒过度易头痛头昏,烦渴呕吐,胸膈饱胀。这一次是中酒毒,本县主恰好发现,下次呢?”姜妩转身看着鲁家下人。
鲁长隆婆姨吓得边打他胸脯,边从暗卫那接过带肉豆蔻的汤药给人喂下。 一整晚几乎三分之二都被鲁长隆呕了出来。 “绑鲁大爷不是因为他这会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姜妩接着从身上拿出银针,快速落在鲁长隆身上。
而后暗卫解开绳索,鲁长隆趴在地上狂吐。地上一大摊黄白的呕吐物,柳姨娘嫌弃地捂着鼻子,恨不得能躲到门口。 这姜妩把人绑起来竟然是为了救人?柳姨娘不可思议,只觉得姜妩脑袋坏掉。 “多谢县主!我家这老头子脾气冲,但是本性不坏,就是喝多酒了导致的。”鲁长隆婆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感谢姜妩让自家老头子捡回来了一条命。
鲁长隆这下清醒不少,坐在地上木木的。 骂姜妩的话历历在目,这会儿让他拉下脸道谢鲁长隆的舌头都在打退堂鼓。男人低着头,打死不看姜妩。 “鲁大爷,妾身是晚辈,方才听大爷口中只提到三个人。一是国公爷,其次就是琨大爷和殿下,想来鲁大爷也是事事以国公府为先。外头有对妾身种种流言,但古语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鲁大爷既然一心为国公府,就更应知如今的国公府上何情况。公中不断亏损,今日妾身不过扫了一眼账本,就知晓年年公中都入不敷出,每况愈下。”